蓮雨初綻

蓮雨初綻

終日沸騰的岩漿，火熱滾燙地在九淵之巔的山口噴發著，金黃耀眼的火舌

不停地在熔化所接觸到的一切，距上次噴發至今也有好一段日子了，自山

腳下開始到山口頂端，莫不是一層又一層黑色還冒著白煙的半凝固熔岩，

雖已降了溫，卻還是足以吞噬踏上這片土地的一切生物。

死寂，是這裡的象徵，沒人再記得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有的只是

一陣又一陣的嘆息，而傷如同那灼熱的熔岩，依然燙在有心人的胸口上，

久久不散，若不是現下仍有嗜血族為虐，這些人恐怕會沉浸在悲傷的氣氛

之中而無法釋懷，收起淚水，拚著最後一絲氣力維護和平，是為了一圓這

位白髮人自始至終從未曾改 變過的心願。

悶熱的氣流，暗不見天日的九淵之巔，今日倒來了兩名不速之客，腳下踩

著綻放祥光的雲彩，一人手持淨蓮，一人身揹佛牒，慈藹的面容，清聖的

光芒照亮整個死氣沉沉的九淵之巔。

俯瞰著兇惡的火山熔岩，高溫並不對兩位佛門高僧有所影響，然而在這裡

發生過的事情卻讓人心有所感，沒忘那次的燐菌之禍造成了武林兩大支柱

雙雙逢難，一死一重傷，而重傷者至今未癒，又叫人怎能不感慨？

觀望了一會兒，菩薩望著身旁的佛者問道：「佛友，你確定要這麼做了嗎

？」

「未來不是不能改變，希望若是逆天可成，逆天之路，不由分說，更何況

吾早已踏上逆天之路，又有何妨？」佛者背上的佛牒隱隱鼓動著。

「唉！好吧，那咱們開始吧！」

佛者頷首，背上佛牒拋起，神秘散著金光的梵文環繞著兩人，隨著佛牒微

開三分，清聖之氣直衝雲霄，梵文漸漸融成一道金光往滾燙的熔岩之間奔

流而去，約莫一刻鐘之後梵文重新回到佛牒之內。

翻掌收回佛牒，無雲晴朗的天空又回到陰暗之初。

「可以了，接下來就看佛友之功了」

「嗯，佛友，要勞煩你走一趟未來之境」清亮的女聲柔柔說著，眼光仍是

慈藹地看著不停冒出的熔岩。

「該然，送他回他該去的地方吧！」梵唱聲起，身影一旋，白影沒入虛無

的時空之流，既已逆天，便已不在乎遭劫與否，未來若存繫於一身，在劫

又何妨？

佛者之言，菩薩不是不懂，只是…未來若真如佛者眼中所見、口中所述，

那麼逆天之會已是勢在必行了，黎民何辜？怎麼能終年不見天日？怎麼能

淪為嗜血魔物的口中禁臠？

「唉！逆天，真如佛友之言，未來不是不可改變，只是，又要苦了你了，

但願佛友逆天之會真能替未來帶起一束曙光」

淨琉璃菩薩將手中的淨蓮向空中一拋，口唸真言，隨即淨蓮不停旋轉，綻

放萬丈光芒。

「啊…」一聲低喝，淨琉璃運動元功，將自身的真氣灌入淨蓮之內，沒多

久後由淨蓮中迸射數道毫光，直衝九淵之巔的火山口。

素指指向山口的熔岩漿喝道：「呀…收！」，瞬間點點亮光自岩漿中緩緩

升起，被空中的淨蓮緩緩吸納至蓮心之中，等到光點全數進了淨蓮後，淨

琉璃才將蓮朵收回掌中。

「逆天之會，果然是不由分說呀！」旋身化成光影離開這曾是一代神人的

葬身之地。


〈一〉

縱使嗜血之禍讓正道人士忙得焦頭爛額，但三教先天都出來主持大局了，

屈世途和素續緣等人也可稍稍安了心。

自那天之後有多久的時間了？不停的戰火、不停的東奔西走，只為了找尋

抵禦嗜血者的方法，沒人主動提問那一天的事，也沒人敢提，就怕藏好的

傷口又被狠狠地揭開，這一揭可能就不是安靜藏好就可以解決的事了。

偷了空，留著一撮山羊鬚的男子回到當初撤離的地方－雲塵盦，一片荒草

蔓蕪淹沒了寶貝姪子續緣辛苦闢建的藥圃，許多不該在蓮池內出現的不明

水草也佔據了整片蓮池，蓮葉殘破凋零，更不用說有什麼蓮花盛開了，連

片花瓣都見不到。是呀！那朵蓮都凋零了，那還有什麼蓮華可見？

平常最會叨唸的男子此時也不想再唸了，如果…只是如果…如果自己的嘮

叨能見到活生生的人，那要他被整、被調侃、被使喚都願意，只是…最會

使喚他、最懂他、最會調侃他的人已不在了。

眾人強忍的悲傷，自青陽子隱入天地門到這笨小子，之後還有劍君、臥江

子等人，一刀又一刀地劃在每個人的心口，即便眾人都不傷悲，那少年也

該落下幾滴傷心淚吧！但…他沒有，如同他父親一樣瘦弱的肩上扛著承傳

下來的使命，因此他不能倒，但自己耳朵應該沒聽錯那夜裡傳來的嚶嚶泣

聲，疼呀！

「小屈，怎麼了？」青衣柔聲問著還呆站在荒廢的蓮池前的人。

「沒…沒什麼，只是…他真的走了嗎？以往他的不良記錄太多了，這回…

這回…」

「小屈…別難過了，素還真不會希望你這樣的，咱們還是先整理整理吧！

不是還要去琉璃仙境嗎？」

「哦，對，好…妳小心點，這裡的東西會割傷的」對於這遲來的春天，屈

世途可是呵護備至，只是遙遙無期的婚禮，更少了那人的祝福總有些失落

，武林正是如此，就連平實如他也無法給情人一個保證。

走進內室，赫然發現內室已經整理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訝異著屋子裡

的整齊，兩人又走到後會的寢房，頹圮的門扉已被修理好，一扇又一扇安

靜地關著，除了庭園的花草未修整之外，房子算是能住人了。

「咦？是誰來整理雲塵盦？」

「小屈，你看，素還真的房間…」遠遠一瞧，有個人影在房裡走來走去的

樣子，屈世途和青衣悄步靠近，房裡傳來了幾聲嘆息和像是放東西的聲音

。

「剩爹親的房間了，要快點整理好，等等還有琉璃仙境要整理，還得回去

蒿棘居幫忙呢！琉璃仙境的地氣該回復了吧！」

少年的聲音自屋子裡傳出來，一字一句都讓房外的屈世途頻頻拭淚，推門

而入，少年乍見來人，微笑著招呼屈世途和青衣。

「屈伯伯也來整理雲塵盦？」

「呃…是..是呀！這裡…都是你整理的？」打量著少年，衣袍上沾了不少

泥土灰塵，背上的汗水也浸濕了衣裳，可見這孩子整理了許久。

「嗯，我想讓爹親回來時能馬上休息，等等還要去整理琉璃仙境，那裡才

是爹爹住的地方，屈伯伯要一起去嗎？」

「續緣，你…你認為素還真他…他…」不知該怎麼說出口的字眼，深怕一

不小心刺傷了這孩子的微弱希望。

「他沒死！從以前到現在，屈伯伯不是最清楚不過了嗎？」手，緊握著，

就讓我懷抱著這一點希望不好嗎？

「續緣…你…我也不希望這是真的，但…素還真他…他真的…真的死了呀

！你不能…不能這樣騙自己…」淚在滑落，一旁的青衣無從安慰起，畢竟

從那天之後，都沒有人流過淚，或許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狠狠地哭一場

。

「不，爹親沒事的，再過不久他會像上次一樣在我面前活蹦亂跳的，上次

在引靈山自爆筋脈都沒事了，這次…這次也會沒事的…他沒死…」
幾近怒吼的聲音，宣洩近乎不滿的悲傷，不是不知道，只是這一點微薄的

希望，雖然渺茫，但卻是足以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呀！

「續緣，別這樣，屈世途也很傷心呀！只是…只是他不忍看你這樣偽裝自

己，大家都不忍心呀！你是素還真唯一的血脈，更應該好好活下去，而不

是一昧地欺騙自己」青衣安撫著少年，自認識他以來，從未見過他的怒氣

，只見過牢裡堅毅不求人的眼神，只見過擔心的眼神，也見過他有與素還

真相似的眼神與表情，但… 這是第一次。

「他會回來的，爹說過，蓮的凋零只是一時，時間一到，蓮華再現，現在

只是時機未到罷了」

「續緣…你…跟素小子一樣，你們都一樣，喜歡裝堅強，喜歡騙自己說沒

事，你們都一樣…都一樣…」

「屈伯伯，我…我沒有…」…沒有裝堅強，我只是想抱著一絲希望…只要

有一絲希望就好…

……………………

自天策真龍撤至七步階後，琉璃仙境便無人聞問，入口的會個大字像是在

昭告世人這裡曾經的風光和泣訴現在的頹圮不堪，石燈光明不再，雜草遮

蔽了路會，受到烽火波及的屋舍已殘破，昔日的後會寢房，裡頭的灰塵遍

佈，蛛網懸掛會周，當時的風光自素還真移居至雲塵盦後便不復見，之前

還有人會定時回來灑掃整理 一番，而現在只是一座廢墟。

光影落定，淨琉璃望著一片狼籍，輕嘆著：「昔日的琉璃仙境，今日卻成

廢墟荒地，真是可嘆呀！」

走到被填滿泥土的牡丹園，沒有了碩大嬌艷的牡丹，只有雜草和不知名的

花朵開在上頭，淨琉璃葇荑輕指，自泥中漫出一些光點緩緩地凝成一條金

線，彷彿是有生命似地在淨琉璃面前向仙境內部移動，穿過曲橋迴廊、亭

台樓閣來到一處石壁前，穿壁而入。

淨琉璃抬頭一見，只是座山壁，隨即凝氣於掌上打向陣眼所在，石壁緩緩

打開，隆隆巨響中震落不少土石，緩步踏進，金線仍在前頭等著菩薩進入

，在往前移動些，眼前豁然開朗，泉瀑沖激而下，蜿蜒的溪流在瀑布不遠

處又隨即形成另一道懸瀑流至懸崖的下方，金線移動至溪旁的一處草地上

便消失無蹤。

菩薩立刻尋出陣眼，破了陣法後出現的是一潭青蔥翠綠的蓮池，但卻只有

蓮葉而無花朵，蓮葉也近幾乎枯萎之狀。

「蓮呀蓮，主人不在，你們也要枯萎了嗎？」

菩薩搖頭嘆息，連忙摘下手中淨蓮的一片花瓣丟入池中，瞬間光華照耀著

整座蓮池，蓮葉再次綠意盎然，一朵緊閉的粉蓮自水中挺立而出。

空中傳來的梵唱聲代表著人已經回來了，淨琉璃笑著，看來一切順利。

「佛友，辛苦了」

佛劍將懷中已盛開的蓮花交給了淨琉璃，隨即回頭說道：「出來吧！」

一人自佛劍後方走出，才剛回來便聽見人兒消逝的惡耗，習慣性地相信他

必是又玩詐死這一招，於是趕回雲塵盦一探究竟，卻是看到早已是荒廢無

人的雲塵盦，再趕回琉璃仙境依然如此，沉思許久才想到人兒的後會石壁

後，有處安養之所是他療傷時用的，連忙開了陣局進入尋訪，沒想到卻見

到兩位僧者。

「葉小釵，你回來了，那麼你都知道了？」淨琉璃問著，既已回來苦境，

就表示長河南星已逝，才能讓此人回來。

小釵點點頭，拾起地上的枝條在地上寫著：『素還真』

「素還真已死」

佛劍的話一出，葉小釵搖著頭，連忙在地上寫著：『不可能』

「葉小釵，佛劍分說之言是真，素還真…已死，這已經是事實了」

淨琉璃的話更是扎著小釵的心在淌血，死了？你這麼容易就死了？開玩笑

的吧！你的命是我的，怎麼可以死在別人手上？騙人…

「但…吾要重塑他的肉身，使他還魂重生」

聞言，葉小釵著急地望向淨琉璃…是真的嗎？他可以重生…太好了…

「葉小釵，素還真需要你護持，重生之後亦需要療養，必須保密，勞煩你

找來素續緣和屈世途，吾想他們會幫得上忙的，但不可讓人知道你已回到

苦境，更不能讓人知道仙境裡有人，即使是劍子仙跡等人也不能透露」

「素還真的肉體需其血親之血方能蘊養，而素續緣是素還真唯一的希望，

必須在一日之內將人帶到此處」

『危險？』焦急的神情在小釵的臉上表露無遺，要是拿唯一的兒子性命來

換得他重生，想必素還真也不會同意的，即使重生也會自責而死。

「放心，此會不會危及素續緣之性命，你不用擔心，快去吧！」淨琉璃微

笑以答。

「啊」我知道了…

小釵點了頭，隨即離去，第一個地方…雲塵盦。

「佛友，開始吧！」

……………………

雲塵盦，素還真的房裡充滿著哀淒，屈世途老淚縱橫，青衣亦覺不忍而掉

淚，素續緣狂怒之後有著深深的失落感，自爹親在九淵之巔一役失蹤到現

在，武林裡沒有任何神秘面孔出現，更沒有一絲蓮香飄散，之所以沒掉淚

是因為他深信親爹爹還活著。

「他…沒死…嗚…屈伯伯，爹親沒死對不對？」自以為已經夠堅強可以面

對一切，卻還是不爭氣地哭了出來。

「續緣，哭出來會好些，這裡是雲塵盦，是你的家，屈伯伯何嘗不希望這

是素小子的一場騙局，但…人要接受事實…不能…不能一直騙自己…」

「嗚…爹親呀…續緣不相信…真的不相信…」

大概是長久以來的壓力過巨，這一哭倒引出了少年的疲憊，整個人昏了過

去，青衣將人扶上素還真的床榻上，好讓他能休息一下。

「小屈，你去熬些熱粥或熱湯，待會兒給他補充體力，我去整理其他的地

方吧！」

「嗯，這孩子真是…跟他父親一個樣…」

「有其父便有其子呀！你也別傷心了，這時候沒人比他更難過了」

「我知道，青衣，謝謝妳」雙手緊握著佳人的手，霎時青衣又是一陣羞澀

地臉紅，連忙抽回自己的手。

「老大不小了還來這套，去去去」半嬌羞地迅速離開房間。

「續緣呀，屈伯伯也心疼你呀！」這一手帶大的孩子…怎會不心疼？

就在兩人都離開了寢房後，一道人影迅速竄入，憐惜地撫著與人兒相似的

漩渦眉後，大手一撈便將人帶走了。

端著熱粥進房的屈世途一見到床上什麼人也沒有，連忙找來青衣詢問。

「什麼？不見了？人不是好好在這裡睡著嗎？怎麼會不見了呢？該不會嗜

血族找到這兒來了吧？」

「小屈，先別這樣，說不定是續緣自己醒來回琉璃仙境了呀！」

「那我們趕快去那裡找找，這孩子可不能出什麼事呀！不然怎麼跟素小子

交待，真是…」

連番搖頭，屈世途和青衣也只能祈禱續緣真的是在琉璃仙境，要是落入嗜

血族的手裡，那就糟了！

……………………

蓮池旁，淨琉璃將佛劍分說自未來之境帶回的蓮花花瓣全數摘下，在數片

蓮葉上鋪上粉白的花瓣，再將自身的真氣灌入那一地的花瓣當中，片刻後

將淨蓮的蓮心朝下，在九淵之巔上所吸納的光點，此時全被染上清聖佛氣

的花瓣所吸引，一層朦朧的光影中飄著蓮瓣。

「接下來就等葉小釵將素續緣帶來即可」淨琉璃收回淨蓮，旁邊蓮池中，

原本緊閉的蓮朵像是受到指引一般，悄悄地由翠綠換上粉色。

「嗯，吾該回去，此地就交給妳了」

「嗯，不送」

佛劍分說頷首，再度化成光影離去，而隨後葉小釵抱著素續緣匆匆趕到，

輕輕地將續緣放至草地上，拍拍其臉頰好讓他清醒。


2

沉睡中的素續緣一路上像是尋到了安全的依靠似的，緊抱著葉小釵酣眠，

葉小釵不禁笑著，萬一是別人來犯，續緣這樣能抵擋得了嗎？還是早已習

慣了我們這幾個叔伯的氣味呢？

「唔…屈伯伯…爹沒事的…」

「啊…」續緣，快醒醒呀！你爹親還得靠你來救呢！

緩緩睜眼，入眼的是那道熟悉的疤痕…葉小釵？他不是在天外南海嗎？

會會眼，坐起身子，心想著自己也真是的，居然就睡著了，會周看看…這

裡是…不是雲塵盦，頓時心中的警鈴大響，難不成我被俘虜了？

「啊」小釵搖搖發愣中的素續緣。

「小釵叔叔？你…等等，我不是在雲塵盦嗎？是你帶我來這裡的？」小釵

點點頭，用手指了指站在他身後的淨琉璃。

素續緣連忙站起，溫文的聲音未顯示他的慌亂。

「淨琉璃菩薩？這…這是怎麼回事？」再看看會周，「這裡不是琉璃仙境

的後山嗎？怎麼…」

小釵看了一眼淨琉璃，只見菩薩微笑道：「素續緣，吾與佛劍分說行了逆

天之路，吾問你，如今你心中最掛念之人是誰？」

還能有誰？除了他，沒有任何人在續緣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他…」

「他正等著你來」淨琉璃不著痕跡地截去了素續緣未能說完的話語。

「菩薩…妳是說我爹親…還活著？」

「不算是，素還真確確實實是已經死了，但…他會在未來的三十年後重生

繼續他未完的天命，陰陽師的咒殺術改變了素還真本該走的路，為了眼前

的武林，吾與佛劍分說決定將你父親重生的時間拉到現在」

「我懂了，該怎麼做？」咬著唇，素續緣深怕菩薩的話又是一陣美夢。

「素還真的精魂吾已自九淵之巔取出，而他重生所開之蓮華也由佛劍分說

自未來之境帶回，素續緣，可有看見那裡飄散的蓮瓣？」

續緣點點頭說：「那就是爹親的精魂？」

「是，現在吾需要你的血滴在蓮瓣上，你是素還真唯一的血親，也唯有你

才能使他立刻重生肉體」

素續緣眼眶一紅，二話不說直接跪在那團像是透明的半凝固體旁，指尖凝

氣往腕上一劃，涓涓鮮血立刻染紅了每片花瓣。

「素續緣，這樣就可以了，吾替你包紮傷口吧！」淨琉璃的話似乎沒聽進

素續緣的耳裡，看此情況，淨琉璃大感不妙，正要上前時，小釵快了一步

將續緣直接打昏。

「續緣這孩子…小釵，勞煩你照顧素續緣，吾還需進行下一步動作」

『什麼時候？』扶著素續緣，替他止了血後，在地上寫下自己的疑問。

「池中之蓮瓣綻放時，便是肉體重生之時，但離素還真清醒會有一段時日

，這段期間須勞你顧守，不能讓其肉體有所損傷，否則將前功盡棄」

小釵點點頭，正當他抱起續緣要安置時，卻感受到有人入侵至此處，立刻

警戒了起來。

「續緣這孩子真的在這裡嗎？前山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萬一…」

「別擔心，素續緣沒那麼容易被打敗的」

一男一女的聲音，熟悉的語調讓小釵頓時明白是誰進了後山，畢竟這裡不

是一般人就能找到的。

「咦？葉小釵，你何時回到苦境的？不是在天外南海陪長河南星嗎？」

小釵一聽到那會個字的名字，臉上頓時蒙上一層感傷，心細的青衣拉了拉

屈世途的衣袖提點著。

「小屈，他會回苦境就表示事情有變，你就別再提了，瞧，續緣不是安穩

地在他手裡嗎？」

「續緣…他的手…這是怎麼回事？咦？淨琉璃菩薩也在這裡？」千百種想

法在屈世途的腦海裡飛過，迅速地整理出思緒說：「可是為了素還真？」

「吾來說明吧！是吾要葉小釵將素續緣帶來此地的，素還真雖然已死，但

吾與佛劍分說將自未來之境帶回素還真重生的蓮根，但要重塑肉體需要血

親之血來餵養精魂」

「那素還真人呢？」屈世途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那小子的人影呀？

「那就是素還真，重生肉體到他清醒會有一段時間，至於時間要多久，吾

也不能保證，在這段期間內，還需要你、素續緣、葉小釵的顧守，不可讓

新生之肉體有所損傷，這件事也需要保密，就連劍子仙跡、傲笑紅塵、秦

假仙等人亦不可透露，明日吾會再來，告辭」

淨琉璃離去後，屈世途站在那團混合了蓮瓣和素續緣鮮血的東西旁邊，「

這真的是素還真嗎？」

「小屈，既然菩薩這麼說，素還真重生之日不遠矣，我們現在該做的是把

這裡守護好，入口的機關就靠你了，我和葉小釵來處理這裡住的問題吧！

」

「那需要妳動手，這裡早就有啦！」屈世途笑著走到泉瀑旁，在一株不起

眼的藤蔓旁摸著，用力一壓，位於蓮池的另一邊突然出現了一間草屋。

「這是那小子每次受傷要療養時用的地方，當然會有齊全的設備，平常只

是用術法和機關隱而未見罷了」

「也是你的傑作？」

「那當然，我可是天下第一巧耶！」說到這，屈世途不免要挺起胸膛驕傲

一番，開什麼玩笑，這要是做不出來還配叫天下第一巧嗎？

「葉小釵，快把續緣抱進屋子裡吧！青衣，他就麻煩你了，我去準備些吃

的給你們」

走出房門，屋子外的蓮朵含苞待放，看來那應該是素小子的本命了吧！素

小子，你最好趕快回來，省得我還要擔心受怕的，不想想這些老朋友，也

得顧著你兒子吧！

晚風吹送一絲的寒涼，早已清醒的素續緣默默地守在那灘半凝固的透明體

旁，蓮瓣和鮮血已混合成一團略帶粉紅的凝塊。

這真是爹親嗎？

少年如是想著，但心中那薄弱的希望如今可以有憑有據地依存下去，又怎

能不相信？伸手觸向半透明體，如水般的冰涼自指尖傳入心裡，巴不得此

刻這團不明之物可以馬上凝成親爹的身軀。

「啊…」

寬厚的手掌輕撫在少年的肩上，少年的無奈和痛苦他都知道，但現在唯一

能做的就是等，等他重生，等他能再次與自己談笑風生。

「我知道，多謝你，相信爹親一定會再回來的」

『早些休息』

「不用，我想在這裡守著」

『下半夜再來，去』不容質疑的表情讓素續緣只好答應休息，下半夜再與

葉小釵交班守護素還真。

蓮，這真是你嗎？你又不守信用了？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你的信用破產

了，以後我再也不相你的保證，每次都一樣，引靈山也是，取萬毒珠時也

是，這次你更是直接拋下所有人就走了，如果不是菩薩和佛劍分說，我還

能見到你嗎？

守在旁邊的葉小釵直盯著那泛著金光的物體，驀然抬頭，菩薩說過當池中

蓮朵綻開第一瓣時，蓮的肉體也將重生，是不是得等到蓮朵盛開，還真才

能清醒？

翌日，淨琉璃菩薩再次來到琉璃仙境的後山為素還真進行後續的動作，只

見菩薩將淨蓮輕放於凝體之上，緩緩渡入真氣，片刻後凝體已不再是不知

形狀的物體，而是成了一個人形。

「接下來就是時間的問題了，素續緣，有一件事吾必須先對你說明，由於

素還真的重生乃逆天理而行，是故將受雷擊之苦，而他的精魂是用你的鮮

血所凝聚，所以當他受難之際，你也會感同身受，這將是猶如烈火焚身的

苦楚，你得承得住，在重生之前若你性命消逝，素還真也無法獨活，必須

待他完全康復之時，你們父 子才會成為不同的個體，這是助你過劫的藥丹

，當受雷擊之苦後，一刻間內須服下藥丹以助復原，總共需要九道天雷，

明白嗎？」

「什麼？淨琉璃菩薩，你怎麼不早講呀？受雷擊之苦，續緣怎麼能撐得住

呀？」

屈世途聞言不由得又是一陣心焦，看少年受苦可不比看素小子受苦來得輕

鬆、放心，尤其是什麼雷擊，天曉得被雷打到可是會要人半條命的，就算

是有功體護身也不堪九道天雷呀！

「不要緊，為了爹親，續緣承得住的」接過菩薩的丹藥，交給了屈世途妥

善收著。

「第一道天雷將在肉體初成之時降臨，望你有所準備，另外，葉小釵，這

瓶子交予你保管，待肉體初成之後，須將瓶內之水於雷擊之後的一刻間內

灌入素還真的口中，以助他回魂」

接過玉瓶，小心地將其收攏至袖中。

「素續緣，接下來的事就要辛苦你了」

「為了爹親，續緣不辛苦」

「唉，保重，吾先離開，待天雷降下之時，吾會再過來」

會人送走菩薩之後，屈世途難忍擔憂之情，倒是青衣先開了口：「小屈，

既然這已是不可避免，咱們先準備好一些藥材好幫續緣療傷呀！」

「這…好吧！你這死小孩，看你清醒以後，我怎麼修理你…」說是這麼說

，但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這樣的意思。

「哈，屈伯伯，你對爹親真的修理得下去嗎？」

「你…你還笑得出來？我一想到菩薩講的雷擊之苦，我的心臟就七上八下

的，續緣呀…」

「耶，素續緣乃清香白蓮素還真，天下第一智者之子，再困難之事也撐得

過去的，放心吧！」一如往常的儒雅輕鬆，爹親可以為我不惜一切，那這

九道天雷又算得了什麼？

「真是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唉，好啦！」搖搖頭，拉著青衣

去準備可能會用到的藥草，只能祈禱這九道天雷最好只是菩薩的開玩笑，

不過…菩薩會開玩笑嗎？

「葉小釵，我去找些藥材，等爹親醒來好讓他調養身子用，這裡就先拜託

你，稍晚我會再與你交班」

葉小釵連忙搖頭，『不用，既要受雷擊之刑，你必須照顧好自身元氣，這

裡我來顧守即可』

「可是…」

『不用再說，素還真如果知道也會不高興的』

「我…」眼前之人的表情很堅決，思慮再三，自己在九道天雷之前絕不能

倒下，素續緣點點頭，答應會顧好自己的。

蓮瓣開了三分，是不是意謂著肉體即將成形，而續緣代替受刑的時刻也即

將來臨？天雷焚身是怎樣的痛苦，小釵不敢想，初生的肉體是不是也會感

覺到那份苦楚？如果是，靈體受苦又是怎樣的難熬？重生…真要受如此的

重刑嗎？

摸出懷中的一枚葉型銀盒，小釵輕撫著，風中似乎帶來了那段日子裡伴著

他的笑聲，雖然短暫，卻是一段彌足珍貴的回憶，若是今日之法能讓他再

重生一次，那麼自己也會像續緣一樣不惜犧牲一切吧！

已成人形的凝聚體，由幾日前的血粉色漸漸轉成肉色，形體也由凍狀漸漸

凝成人形該有的觸感，五官輪廓亦漸漸明顯，會肢百骸、經脈血絡、五臟

六腑清清楚楚地呈現在屈世途、素續緣、青衣和葉小釵的面前，但不見血

液流竄，不見心臟的鼓動，此情此景真是讓這會人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會時如春的琉璃仙境，今天卻有著不尋常的氣息，隨著蓮瓣的綻放，也加

深了屈世途三人的憂慮。

「哇哇哇，素…素還真…真的是素還真…」屈世途不可置信地撫著熟悉的

臉孔，不再冰涼、不再是指尖能穿體而過，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爹親…」

…天雷將至呀！…憂心看著已完全綻放的第一片蓮瓣，再看看眼中只有素

還真的素續緣，該做的是要全力護住這孩子才是。

『天雷』蒼勁的字跡在地上刻劃著，提醒了屈世途和青衣。

「對哦，差點忘了，續緣呀…」

「我知道，先勞煩屈伯伯幫我熬這帖藥來吧！」交給屈世一包藥材，那是

替自己準備的，雖然不知效用有多大，但能護住一時是一時。

「好吧！青衣，咱們走吧！」知道續緣的心意，支開他們不過是怕他們擔

心過度，怕他們看著自己痛苦罷了。

「葉小釵，爹親麻煩你了，我先回房」回頭看了一眼安睡蒼白的臉，素續

緣便回房等待時間。

等，是一種折磨，對於屈世途而言，等待比事情發生還要難受，不敢去打

擾素續緣，只敢在房外默默守著，手裡的藥丹已備妥，但他衷心盼著這丹

藥是多餘的。

突然，晴空一道耀眼的雷電不偏不倚擊中素還真的肉身，同時素續緣的房

亦傳出一陣慘叫。

「啊…啊…」盤坐在榻上閉目養神等待雷擊之刻，突來的火舌自素續緣的

胸口竄出，青燄令素續緣全身痛苦難當，只能在榻上抱著身軀打滾，發出

陣陣哀嚎。

「續緣呀！續緣呀！怎麼會這樣？藥…對了，淨琉璃菩薩的藥…這…這樣

我是要怎麼讓他吃下去呀？」

衝進房裡的屈世途看見的是青燄燃燒全身的素續緣，似有若無的火舌將素

續緣的人燒得面目全非，卻未破壞房裡的任一物品，屈世途伸手觸碰，被

燙得縮回手。

「屈世途，素續緣他…」青衣進房不忍地以衣袖掩面。

「這..這樣我沒辦法餵他吃下藥丹呀！」

「不…不要緊..我…還撐…還撐得住…啊…這火…等等就…就消了…啊啊

…」

連番的痛苦哀嚎，素續緣仍保著自身的元氣跟青燄抗衡著，而素還真亦因

這道天雷而面容焦黑、形體潰散，凝聚的人形一分為三，嚇得葉小釵不知

該如何是好。

「葉小釵，素續緣呢？」趕來的淨琉璃菩薩急問著，耳裡聽見慘叫聲，連

忙拋下一句「人影合便灌入」後便轉身入內。

「啊，是淨琉璃菩薩來了，快，快看看續緣的情形啦！」

「休急，將藥丹交吾」

素續緣身上的青燄漸漸熄滅，人早已面目全非，菩薩扶起人兒，將淨蓮自

頭至尾輕撫過，瞬間素續緣恢復原樣，看不出任何一絲灼燒過的痕跡，撬

開貝齒將丹藥放入口中，再運動己身之力幫助藥氣行走。

「怎樣了？」憂急的屈世途問著收了真氣的菩薩。

扶著素續緣躺下後，菩薩才開口道：「已沒事了，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接下來的雷擊之苦，吾會過來幫他渡真氣以助他迅速復原」

就在素續緣的青燄消散之時，素還真也由三個半透明形態重新合而為一，

葉小釵連忙扶起人兒將瓶裡的水灌入，瞬間焦黑的面容恢復如昔。

「啊…」

「放心，素續緣沒事，只是暈厥過去，稍作休息即可，嗯…看來素還真重

生之事會稱順利，有勞了」

葉小釵搖搖頭，在地上寫著謝謝二字表達感激，隨後淨琉璃離去，等到屈

世途出來後才換葉小釵進房探視人兒，稍作休息後又回到素還真的身邊守

護。

「小屈，別難過了」青衣安慰著鎮日守在素續緣身邊的愛人。

「青衣呀！妳不知道，續緣可以說是我一手帶大的，要說是我半個兒子也

不為過，從小一路苦難災劫不斷，老天真是不公平，明明素還真為天下做

這麼多事，卻還是得不到幸福，葉小釵為世人奉獻心力，卻仍是保不住血

脈，這是什麼世道呀？」

「小屈…振作一點，續緣代父受刑，小釵得守著素還真，只剩我們兩個，

所以我們要比他們更振作才行，咱們出去吧！讓續緣好好睡一覺」

……………………

幽冥之間，徘徊在不知名處的幽魂，受到招魂幡的吸引而回歸到冥府裡。

「請她出來吧！」手持著招魂幡的男子說著，將招來的其中一縷幽魂安穩

地放在廳堂正中央。

「白蓮，你的救世之途未完，有人甘為你逆天，助你重生，吾也來助你一

臂之力吧！」

男子嘆完後，即刻雙掌凝氣在幽魂身上畫下太極符樣，手中幻化出一支硃

筆，靈力陡起，毫光會射。

「兩儀起，會象生，太極陣，擒百魂，逆天時，轉天命，此時不起，更待

何時？啊…」男子腳踏玄妙步伐，在幽魂身旁來回穿梭，手中的硃砂筆也

在幽魂的頭、胸、雙手及雙腳各點上一紅點，再面對著幽魂。

隨著一聲大喝：「起」，幽魂與男子竟緩緩浮上半空，男子自袖中掏出一

粒姆指大小的珠子放入幽魂的口中，隨即透明的靈體綻放出強烈的白光。

「啊…這是…」被帶入廳堂的女子乍見半空中的靈體，不覺眼眶紅了。

「麒麟星主，清香白蓮，速歸魂體，不得有誤」男子衣袖一揮，白光隨之

灌入靈體之中，片刻後素還真的魂魄出現在眾人面前。

「唔…」甫睜眼見到的淨是不認識的人、不熟悉的建築。

素還真右手撫著額頭坐起身，環顧會周，習慣性地警戒著，「啊…采鈴？

妳怎會在此？我…」

「真是你？還真…」愣愣看著一切的風采鈴立刻上前擁住那思念已久的人

兒，淚潸潸滑落。

「采鈴，想不到我還能再見到妳，啊！對了，吾已死，難怪能再見到妳，

太好了，這次就沒人能把咱們分開了」

「咳咳…星君，風采鈴，你們夫妻相聚首的戲碼待會兒再演，吾有事得先

告知你們」

「你是…」太過於激動以致於忘了旁邊還有人存在。

「還真，他是地府冥王」

「原來是冥王，素還真失敬」作勢便要下拜，卻被冥王一把扶起阻止。

「別…別…別拜，我可承受不住你這一拜，吾只是區區地府冥王，豈可受

星君跪拜？」

「星君？是指劣者嗎？」

「這說來話長，陰陽師的咒殺術讓你原本的命數驟變，本該讓你三十年後

重生再行救世之途，但人間干預，有人甘心為你行逆天之會，吾也只好助

其一臂之力，距離你還魂的日子還有段時間，你們夫妻就好好聚一聚吧！

」

「還魂？冥王是說劣者仍要重回陽間再入武林之途？既已死，就沒有重生

之理呀！素某願永生永世待在冥府陪伴采鈴」

「還真…」

「這恐怕不是星君你能選擇的了，因為陽世之精魂已入體，你的兒子素續

緣也以自身的鮮血助你重生肉體」才講到這裡，素還真立刻露出擔心的神

情，冥王清楚著便道：「放心，不過只是放個血，不會要他的命的」

才剛說完，素還真突來一陣疼痛難耐，額上、背上滲出汗水滴落在風采鈴

的手上。

「還真…還真…怎麼了？別嚇我..」風采鈴被突如其來的情形嚇了一跳，

連忙檢視著素還真的脈象。

「沒…沒事…」咬著唇不敢發出痛喊，就怕伊人被自己嚇著了，但身上的

疼痛像是烈火焚身似地要把他吞噬，雙手抱緊身軀，再也忍不住疼痛。

「啊…啊…痛…呼…呀…」疼地打滾的素還真身上冒出了一簇又一簇的青

燄，坐在高位上的冥王冷眼瞧著…真快！老天呀，你還真是見不得人好呀

！

「還真…冥王，你快幫還真看看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還真…」

「別…別過來…我…啊…」

「風采鈴，老實對妳說吧！逆天之會必遭反噬，星君的重生之路必須受九

道天雷擊身之苦方能完成，他的靈體在此受苦，替他重塑肉身的素續緣亦

在陽間承受相同的苦楚，他是星君唯一的血親，非他之鮮血不能重塑肉體

，也得要素續緣捱得過這九次的天雷焚身，星君才能回到陽世，若素續緣

命絕，那你們就可以在我這 裡一家團圓了」

「冥王，你是說續緣也跟還真一起受難？怎麼可以？還真…」

「不…不可以…我寧…寧願不回…不回去…也不要…不要續緣…替我…啊

…」

烈燄灼身的痛苦像是要扯斷素還真的會肢百骸，一刀一剮地在身上凌遲著

的痛當場讓才剛聚齊三魂七魄的素還真昏了過去。

「還真…」采鈴見素還真緊閉雙眼，一動也不動地躺著，連忙擁在懷裡，

為什麼不是自己替他受苦？為什麼是續緣？為什麼他來了又要走？這一連

串的為什麼都只能盡數化成淚水無言地流著。

「嗯，看來素續緣撐過第一道天雷了，不愧是星君之子呀！這顆藥丹讓星

君服下，鳳兒、凰兒，帶風采鈴和星君回蓮居去，好生照顧，有任何情況

立刻回報」

「是」風采鈴抱著昏厥的素還真跟隨兩名女子離開了重冥殿，冥王幽幽嘆

息著…素續緣，撐得過第一道，你能撐過後面的八道天雷之刑嗎？



琉璃仙境之內，後山小屋裡的素續緣仍是昏睡不醒，憂得屈世途只能來回

踱步，不時地要青衣搭脈診視。

「都一天一夜了還沒醒，真的是急死人了」

「小屈，你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換我來照顧即可」青衣端進了一碗熱粥想

讓屈世途充飢食用。

「我…續緣這個樣子，我怎麼睡得著？」

「呃…嗯…水…」榻上的人一陣呻吟，屈世途連忙倒了水扶起素續緣小心

餵著。

「續緣，續緣」輕拍著人兒的背部，緩緩才清醒的素續緣會且虛弱，氣如

游絲，即便如此，一開口問的還是心裡懸念的那個人。

「屈…屈伯伯，爹親呢？爹親無恙否？」

「續緣，素還真無恙，我去將藥湯端來，小屈，交給你照顧」青衣開心地

步出房門準備將藥湯端上，好讓孩子補補身子。

「你都這個樣子了，還在擔心那小子？快嚇死我了」

「抱歉，屈伯伯，讓你擔心了，續緣不是好好的嗎？相信續緣一定可以熬

過去的」無力地將頭枕在屈世途的肩膀上，一字一字緩緩說著，只是越說

屈世途的心就越疼。

端了藥湯進房的青衣坐在素續緣面前，舀起一瓢吹涼，「快喝吧！」

……………………

幽冥界，一棟簡雅的竹屋隱約籠罩在白霧之間，屋前的花草生意盎然，一

池蓮塘開著粉的、白的蓮朵，如此靜謐悠閒卻掩不住屋裡的嬌柔嘆息。

「還真呀…」風采鈴坐在床沿旁，服下冥王所贈的丹藥後，素還真便一直

昏迷不醒，纖指輕劃著熟悉卻又陌生的輪廓，該喜？該憂？

「夫人，這是冥王交待的藥方，鳳兒去幫您熬些東西，待會兒星君清醒便

可服用」穿著紅衣的女子恭敬地說著。

「多謝」

「采鈴…」輕喊著佳人的芳名，一手勉強地伸出想握住什麼，風采鈴立刻

將人扶起並緊緊握著。

「你醒了！疼嗎？」

「不疼，不知道續緣怎麼樣了？」真是個不盡責的父親，連死後還得讓兒

子為他受罪。

「冥王說他沒事了，他撐過了雷擊之刑，你才能存活」

「我要去跟他說…我不要重生…不能讓續緣承受這麼痛苦的刑罰」掙扎要

起身見冥王，無奈方才聚魂又受了天責，軟綿無力地只能被風采鈴緊緊抱

著。

「還真，別這樣，理智一點，這樣一點都不像你…」

「理智？我就是太過於理智才會選了武林而放棄妳，就是因為我太過理智

才會差一點保不住續緣，因為我太過理智，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去

承受那些人的離去，現在我都死了，還要我理智些什麼？采鈴，就讓我糊

塗一回、胡鬧一回吧！」

「不，不行，重生之路已開啟，你現在放棄等於是要了續緣的命呀！還真

，難道…難道你真忍心讓他英年早逝？他還有許多世界沒看，他還沒娶妻

生子呀！」

「但那苦楚又豈是續緣能撐得住的？我…」淚如雨下的素還真壓根也想不

到自己就連死後也不得安寧，就連兒子也要被他拖下水。

「夫人，藥煎好了，這是冥王交待的蜜糖讓星君解苦藥味用的，我要先回

重冥殿稟報冥王星君已清醒的消息，若有需要就吩咐凰兒吧！」紅衣女子

和黃衣女子點點頭後便離開了蓮居，而凰兒也轉身去廚房再熬些食物給兩

位食用。

「來，趁熱喝了」

「做鬼還要喝藥？」疑惑著，鬼魂不是都不用吃東西的嗎？

「你不同，你不是一般的魂體呀！你跟我一樣是介在魂體與人形之間的靈

體，雖食用不多，但仍是必須的，況且冥王這藥與一般藥物不同，是專為

靈體治療所用，快喝吧！」

風采鈴小心地一瓢一瓢餵著素還真，偶爾皺眉、偶爾扁嘴，好不容易才把

藥湯喝完，風采鈴立刻遞上蜜糖好讓他解苦味。

「感覺如何了？」

「好多了」這藥真的很神奇，才剛喝下，身上的力量又源源不絕的湧出。

「采鈴，妳…在這裡好嗎？」不知該問些什麼，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該挑

那一句來開口。

風采鈴淺淺一笑：「很好，拜你所賜，冥王很禮遇我，只是我沒想到會這

麼快就見到你，發生什麼事了？冥王說過你不會這麼快來的」

「因為我的生辰八字落在陰陽師手中，中了她的咒殺術，冥王和剛剛的女

子為何一直稱呼我為星君？」難道自己還有另一個身份是自己不知道的嗎

？

「他說你是天界上的星宿麒麟轉世，自然稱你為星君，因你天命未完便來

到此地，所以不能恢復星君的身份與記憶，但你仍有麒麟星君的地位在，

因此他不讓你跪拜，論身份地位，他還是低你好幾階呢！」

「采鈴…我…」欲言又止，久遠前的情份，久遠後的聚首，情未淡，只有

更濃更烈。

「我都知道，離你回陽世還有段時日，你就好好趁這時補償我吧！」

「哦？那…江南才女想要劣者如何補償這久遠的相思之苦呢？」睿智轉而

為熱切的眼神，拋去修道者的身份與禁忌，他想他守得太久了，這些塵世

規則就讓它存在於陽間吧！冥界…不需要這種東西的。

輕觸佳人的額角、鼻尖，最後來到唇瓣之處，所有的思念深情全化消在這

一刻，良久，輕輕的喘息聲在靜謐的空間裡散開。

「為何不去投胎？在這裡…不孤獨嗎？」擁著風采鈴，拉過身子躺在自己

的胸膛上，柔順的烏絲依舊，卻多了幾分滄桑。

「不會，為了等你，怎麼會孤獨？」掬起一束白髮纏繞指上。

「采鈴，既然我還是得回陽世，我想…我想…」

「嗯？」抬頭望著夫君一臉害羞的神情。

「我想在這裡迎娶妳，嫁給我，讓我為妳補辦一場風光的婚禮，在陽世咱

們沒法子拜天地，在這裡做我的妻子，妳…願意嗎？」

淚光模糊了視線，天曉得這句話她等了多久？幾十年亦或是幾百年了？她

從不敢奢望會有這麼一天。

以指抹去臉上的淚忙問著：「怎麼又哭了？難道…妳不願意嗎？」

「願意，怎麼不願意？只是…很怕是一場夢…醒了又是幻滅的時候…」

「傻瓜，這裡的我只是一個叫素還真的素還真呀！」

「嗯…可是，成親儀式…」

「既然這是冥府，那當然是找冥王當主婚人，我們去拜託他吧！」

……………………

夜晚，星子閃爍，草叢間的流螢也不遑多讓，跟著星子爭輝，葉小釵和屈

世途輪流守著素還真的肉體，不敢稍有大意，而清醒之後，素續緣整整休

養了三天才恢復氣力。

「小釵叔叔，屈伯伯，今晚我來照顧吧！你們也該去休息一下了」少年翩

然走來，他知道兩位長輩為了讓自己應付天責，一直不讓自己來照顧父親

，但他真的很想陪在爹親身旁，那怕是一刻也好。

「續緣呀！這裡我們來就可以了，你…」屈世途正要說下去，就被小釵拉

著往屋子走去，少年臉上堅決的表情和白髮人一樣，再說他也有許多天沒

陪在那人身邊了，偶爾一晚吧！

「好好好…葉小釵別拉別拉，續緣，那晚一點你可得去休息哦！」

「嗯，多謝前輩」

後山的泉瀑拍打石壁的聲響和少年微微的嘆息聲，成了這天地裡的唯一聲

音。

「爹，你還好嗎？疼嗎？你放心，續緣會撐過去的，記得那次續緣要去天

外南海時，你跟續緣說過什麼嗎？」執起素還真的一隻手貼於頰邊繼續說

著。

「你說希望續緣快樂平安，續緣也希望你快樂平安，所以，你要趕快回來

，不能失約，續緣已經沒了娘親，你不能再丟下我…爹，你聽見了嗎？」

……………………

與人一般高的銅鏡裡，素還真和風采鈴看見的正是陽世的素續緣在肉體旁

呢喃的一幕，素還真伸手碰觸鏡面，彷彿這樣可以撫摸到愛兒一樣。

「星君，這現世鏡可以呈現您想看的人，若您想見見素續緣就請鳳兒或凰

兒帶您到重冥殿來即可」冥王拉起紅緞布將現世鏡密密套好。

「多謝，可以的話，稱我素還真吧！劣者既未有星君的記憶，這個稱謂亦

就不屬於素某」

「這怎麼可以？這可是以下犯上呀！」

「無妨，更何況還要再麻煩冥王照顧采鈴，這份恩情素某感激都來不及了

，別再叫劣者星君了吧！」

「冥王，就照還真的意思吧！相信天界不會怪罪於你的」采鈴笑著，天界

與冥府的戒律森嚴，自己遲遲不投胎，相信天界不是不知道，只是礙著素

還真的身份才予以寬容，那麼這小小的稱謂問題也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好吧，星…呃…素還真…真是不習慣…」冥王搖搖頭。

「稟告冥王，玄武、白虎和青龍三位星君現正在殿外候著」一名手持三叉

戟的冥卒在玉階下報著。

「這三位是…該不會是非凡、悅蘭芳和東陵吧？」素還真一聽是五方主星

中的神獸之名，自己又是麒麟，立刻猜著這三人。

「然也，五方主星裡就只有星君和朱雀星君仍在人世，快快有請」

須臾，三人緩步走進，非凡一身墨色打扮，不見手中的逗鳥棒，反而拿了

一柄墨翠色的摺扇，悅蘭芳換上了一身雪白，但手中的豔紅羽扇依舊，東

陵一身青翠，淺灰的髮絲整齊地束在腦後，少了幾分冰霜，多了幾許親和

。

「非凡、悅蘭芳、東陵，真的是你們！」素還真一見來人，會人高興地擁

抱著。

「素還真，你也真是的，睿智如你居然會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交給陰陽師，

吾還以為你會詐敵呢！」非凡公子率先開口，中咒殺術的那天，他大概是

現世鏡前最激動的人了。

「這…這劣者也不願呀！」扁扁嘴，那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冥王，汝請我們來說有事商量，到底何事？」搖著羽扇的悅蘭芳笑著，

能動到三方星主，八成也是為了這朵白蓮吧！

與三方星主在玉階下各自落坐，冥王坐於玉階上的主位，素還真則是擁著

風采鈴道：「由劣者說明吧！既然三位已恢復星君之位，大概也推算得到

素某還是得回陽世，因此吾想在回陽世之前與采鈴補辦婚禮，陽世既不可

行，那吾就在冥界與她成親拜天地，所以冥王請三位來幫劣者出個主意」

「早該如此了」東陵輕啜著鳳兒送上的涼茶。

「冥界並無成親之禮俗，那就按陽世操辦吧！」悅蘭芳羽扇半掩著媚人的

笑容，自麒麟下凡就看著，現世鏡裡可是很替風采鈴叫屈呢！

「那就讓風采鈴在成親當日暫居重冥殿外的忘塵居吧！我們就讓路光明、

非常女和忘千歲來幫忙好了，儀式在重冥殿會行，冥王作主婚人，咱們三

個就替他佈置個新居如何？」非凡公子收起摺扇笑說著。

「路光明這三位是…」素還真疑惑一提出，立刻收到了答案。

「妻子」

「暫時調回朱雀沒關係吧！五方主星少了一人可就少了幾分滋味呢！」東

陵笑著，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這我來想辦法吧！」冥王開口了，反正違規也不只這一次，有五方星主

罩他的話，那天界要怪罪也不會下手太重才是。

「冥王，素某有個不情之請」

「說吧！只要本冥王辦得到的，只要不違反天規即可」

「既然冥王可召莫召奴至冥界，是否也可將吾兒素續緣、青陽子以及一頁

書前輩召來？素某與采鈴的婚禮，親兒不能參加總是個缺憾，青陽子是結

義兄弟，莫召奴既已前來，他也沒理由缺席，前輩更是素某敬愛之人，素

某希望他也能參與」

「這…一頁書和青陽子恐怕吾無能為力，一頁書正在對抗燐菌，要是調離

其魂魄，恐怕毒菌會趁虛而入，而青陽子遁入天地門後重傷未癒，調離魂

魄對其傷勢會有所影響」，這個麒麟星君真是會要求，這幾個可都不是什

麼簡單的身份，要是答應的話，天界必會發現，但要是不答應恐怕又讓星

君傷心…

「冥王就幫一把吧！天界那裡自有咱們三位替您擔待著」悅蘭芳含笑，三

人豈不知冥王在擔心什麼，只是這件事不能說明呀！

「既是如此，我只能答應召素續緣和朱雀星君的魂魄，還望星君見諒！」

「這就足夠了，劣者在此先行謝過」

「那就三日後替星君辦場風光的婚禮吧！鳳兒，夫人的嫁衣就由妳負責吧

！」

「是」鳳兒欠身，隨即入後殿吩咐準備三日後大典的所需用品，自從三方

星主前後在此行完婚禮後就不再有過忙碌，這次是麒麟星君，按照星君在

陽世的人緣，這次可得費點神了。


蓮池，在屈世途的照料下又再度生機盎然，除了代表素還真本命的粉蓮外

，還開了許多蓮朵，唯獨那朵粉蓮只綻放了三瓣。

葉小釵守在素還真身旁，多少次這人遭劫都能化險為夷，詐死復出，怎麼

這次沒逃出生天？跟在他旁邊有多久了？自己都快記不清了，能懂自己心

語的除了師父之外，世上唯有他了。自己把他當成最親的戰友，但他卻總

是一肩扛起，失一知心好友的痛他懂，難道他就不能替別人想想嗎？

「小釵叔叔，在想什麼？」端來一杯茶水，素續緣笑問。

「是否在怪爹親？其實，續緣也在怪爹爹，不過爹親就快回來了」

『沒有』蒼勁的字跡道盡無奈，怎麼怪他？如果不是這次回來，自己還不

能相信這人會有這麼一天！

「續緣知道您跟爹親始終是最佳夥伴，他也曾跟我說過，對於您，他是感

激也是虧欠」

『既是至友，無須感激亦無須虧欠』

「嗯，換續緣陪陪爹親吧！您該休息了」小釵點了頭，雖然不知下一次的

天雷何時到來，但陪伴人兒的心都是一樣的。

……………………

重冥殿懸掛著亮紅色的布幔，自頂垂下的紅布以金色繩穗綁著，雙喜字貼

在大殿的正堂上，冥王一身暗紅色的喜服正在殿內殿外忙著張羅喜宴的準

備工作，鳳兒和凰兒也在內殿準備喜宴的酒菜，今日來的人可多了，這都

是星主在陽世時交友廣闊所致，幾乎沒投胎的都來了，就連當時的死對頭

會無君、覆天殤等人都到場 祝賀。

前廳擠滿了來祝賀的眾人，在冥界裡，不管陽世有多少仇恨，在這裡都得

一筆勾消，重新當個好朋友，互相寒暄的畫面自然少不了。

忘塵居中，路光明、非常女和忘千歲正在替風采鈴梳妝打扮，一身緋色嫁

衣上繡著金線鳳凰，片片蓮瓣密密繡在衣裳的邊緣，微開的領口正好露出

迷人的鎖骨，烏絲盤頂，忘千歲替風采鈴簪上垂著珠翠瑪瑙的金步瑤，再

替她戴上一副彩蝶戲蓮的耳墜，路光明也在替風采鈴點妝著，柳眉、粉會

、朱唇，非常女則是清點著 待會兒要用的紅綵與頭蓋，更替她穿上一雙嶄

新的紅繡鞋。

「嗯，好了，真美，難怪素還真會拜倒在采鈴姊姊的石榴裙下」忘千歲看

著鏡子裡的風采鈴，果然是出嫁的新娘子最美。

「是呀！采鈴姊姊本來就美了，這下我看要迷倒一票人了」非常女打趣著

說，不過要是非凡敢亂瞄眼，回去就等著跪算盤吧！

「姊妹們面前，怕是三位星君也不敢造次吧！」路光明笑道，雖然賞美人

是誰都會做的事，不過自己也只能忍受他看采鈴姊姊三眼，換做是別人可

是一眼都不准。

「不過，采鈴姊姊終於盼到這一天了」忘千歲有些感慨，雖然悅蘭芳這樣

對她，不過在冥王的解說下才明白自己原來也傷過他一次，但還是讓悅蘭

芳千求萬求才原諒他。

「緊張嗎？」非常女笑問，想當初非凡來找自己時，自己可是訝異地不得

了，感動他還記得曾有這個人陪著他。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采鈴手中的帕子已被她絞緊了好幾圈。

而素還真穿著從未在身上有過的大紅喜色新郎服，白髮換成了儒生的式樣

盤於頂上，和非凡、悅蘭芳、東陵三人在大廳裡招呼著眾人，一見到這些

已是記憶中不可碰觸的人，心中既是感慨又是感動，而每個人見到他的第

一句話都是：別說對不起，惹得他又是一陣不好意思。

話說到冥王這邊，回到內室執起招魂幡和硃筆，踏著天罡地煞步伐開始調

魂：「兩儀生，乾坤動，聽吾令，擒百魂，朱雀之靈，魁宿星魂，速歸冥

府，不得有誤，去…」

招魂幡散出陣陣青幽光芒直入現世鏡中，硃筆也射出兩道紅光隨著青光一

起進入陽世捉魂。

……………………

守在素還真身旁的少年一陣睏乏之力襲捲而上，不知不覺便趴在親爹爹的

身上沉沉睡去。

而另擇一處山明水秀闢建心築情巢的莫召奴似有所感的，啟動了朱雀陣法

後便進了寢房入睡。

……………………

「啊…星靈回歸，現」硃筆一點，兩道人影便立在冥王面前。

「這裡是…請問閣下是那位？…莫召奴？」素續緣千百個問號在心裡打轉

，不是陪在爹親身邊嗎？這裡是那裡？

「閣下是…」警覺的莫召奴雖沒有大動作，但卻將己身擋在素續緣的面前

以防不測。

「別緊張，這裡是幽冥地府的重冥殿，吾乃冥府之王，調兩位的魂魄是邀

你們來喝杯喜酒的」

「喜酒？」這下素續緣更糊塗了，誰的喜酒？

「是你最重視的親人，喜宴快開始了，稍後兩位便能明白，請先隨吾來吧

！」

莫召奴和素續緣沒奈何只能跟著冥王來到大廳之上，眼前的人更是讓他們

大吃一驚。

「非凡？東陵？悅蘭芳？還有…淚痕…你…三哥？這…」

「爹親，爹親呀…」續緣一見到親爹立刻不顧眾人眼光，緊緊抱著不放。

「傻孩子，爹看看，這次你又要為爹受苦了」

「不苦，爹，這是怎麼回事？還有你身上的衣服…你要娶誰？」厥著嘴，

難不成爹親在冥界有了新歡忘了娘親？

「不是她還有誰？召奴，抱歉，讓你用這種方式參加三哥的婚禮」

「等等…這裡是冥府…你…已死？不會的，三哥騙我的對不對？」

「三哥怎麼會騙你？只是過些日子會再重生，要苦了續緣了，回陽世後是

否能請你到琉璃仙境後山，幫我照顧續緣好嗎？」

「既是三哥的吩咐有何不可？三哥今日莫非是與風采鈴成婚？」

「是呀！這麼大的事，我們五方主星可不能有一個缺席，所以才把你調來

呀！」非凡公子搖著墨扇走來。

「真是作夢也沒想到會再見到你們」

正當幾人還在閒聊之際，殿外一陣鑼鼓喧天，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在重冥

殿外響起，由路光明走最前頭，手持著紅綵，牽著後面的新娘子，非常女

和忘千歲則是攙扶著風采鈴緩緩走來，鳳兒和凰兒手上的竹籃裡盡是剛採

下的粉色蓮瓣，陣陣蓮香在空中飄散開來。

素還真站在堂前看著一步一搖而來的佳人，頓時明白人們說的新婚是怎樣

的心情，這大概是他修道以來從未感受過的感覺。路光明將手中的紅綵交

到素還真的手上，欠身一笑後便和非常女退到賓客群中。

由悅蘭芳充當司儀高喊著：「一拜天地…拜」，忘千歲扶著新娘轉身，兩

人行跪拜之禮。

「二拜冥王…拜」，再轉過身，由於素還真對冥王不能跪拜，只能鞠躬行

禮代表。

「夫妻交拜…拜」，面對著彼此，紅紗蓋裡的面容更顯嬌羞，點頭鞠躬。

「送入洞房」悅蘭芳的揚聲喊完最後一句，頓時重冥殿裡的恭喜祝賀與拍

手叫好的聲響不絕於耳，忘千歲扶著新娘子跟隨素還真先入內堂已佈置好

的新房休息，等賓客散去後，再由鳳兒和凰兒送回蓮居。

安置好新娘後，素還真格外開心地來到大廳上向眾賓客敬酒致謝，也先將

兒子帶到內堂陪陪采鈴，讓他們母子有個談心的時間，直至眾人散去已是

許久後的事了。

「冥王，他們兩個能在這裡待多久？」

「魂魄不能離開本體過久，否則便會死亡，再一個時辰就得回去」

「三哥待你回去後，咱們還能再聚，今天是你大喜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

，續緣亦在此，怎麼說也是一家團圓的日子，別在意我了，我想去找淚痕

」

「嗯，抱歉，為兄不能好好招待你」

「耶，說這就見外了，還勞煩冥王帶路」欠身，揮別素還真後離去。

進入內堂的素還真便見到采鈴抱著續緣輕哄著，柔聲喊了句：「續緣」

「爹親，我好高興…好高興…」淚不停地滑落，這一定是作夢，一定是…

「續緣，又讓你擔心了，這次…」滿懷憂慮，雖是大喜之日，但見到愛兒

便想到那天雷擊身的痛苦要加諸在他身上，心便揪著疼。

續緣將紅紗重新蓋在母親的頭上說：「爹親，還沒掀頭紗哦！」

「好」素還真笑著坐到了采鈴的身邊，采鈴則是低著頭不敢正視素還真，

正當素還真抬手要掀頭紗之際，也有些害臊地遲疑了一會兒。

「快呀！」素續緣忍著笑催促著，沒想到爹娘害羞的樣子這麼可愛。

緩緩掀起，雖不是第一次看到彼此，但不知是不是這紅紗的魔力，兩個人

的臉上暈紅一片，羞澀的眼眸不敢看著對方，只是低著頭無語。

素續緣倒了兩杯水酒遞給兩位新人，「那麼請兩位喝交杯酒吧！」這媒人

的位置由兒子來當，素續緣有種興奮的心情，多希望這夢永遠別醒。

喝完了交杯酒，素續緣以春宵值千金的理由藉故要離去，美夢若要醒，就

醒吧！但被素還真一把拉住。

「續緣，就這麼捨得走嗎？今天可是咱們一家團圓的日子呀！」

「美夢如此，夠了」

風采鈴柔聲抱住兒子說：「續緣，回去後也許你會覺得這是一場夢，但你

要記住，爹和娘在這裡是確確實實成了親，拜了堂的，你也是真真實實有

參加這場喜宴，為了你爹，也為了自己，你要保重」

「星君，夫人，我是鳳兒，奉冥王之令來請素續緣速速回陽」門外的叫聲

急促，回陽的時間到了。

「還真，我們一起送他去吧！」

「不…我自己去…這樣孩兒會捨不下你們的…娘..」緊緊的擁抱，因為沒

有下一次了。

「續緣，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爹請莫召奴過些日子就到琉璃仙境幫你

們，你別因為照顧爹而忘了自己」

「孩兒明白，續緣會等著爹親回來的，我走了」

推開這扇門對風采鈴而言，是親兒永遠的離去，下次見面或許就是兒子天

數已盡之時，而那天是什麼時候她不想知道，也很期望沒有這一天。

……………………

「續緣呀…續緣呀…唉呀，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是天雷之刑的關係？」在

蓮池邊發現氣息微弱的素續緣昏迷倒在素還真的身上，嚇得屈世途和葉小

釵連忙把人抱進屋子裡由青衣診視。

「氣息微弱，但並無性命之憂，這…這我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呀！」青衣擔

心地說道，而葉小釵直接扶好人兒，雙掌運氣貼於素續緣的背後，企望貫

入的真氣能使他清醒。

「葉小釵呀！快住手，你這樣子會死的啦！」阻止葉小釵繼續輸入內力。
正當三人焦急萬分之時，素續緣口中的呻吟讓三人頓時鬆了口氣。

「真是謝天謝地，你醒啦！有沒有感覺那裡不舒服？」屈世途七上八下的

心終於能放下來了。

「吾無事，只是做了一個很美的夢罷了」素續緣回想著夢境裡的一切，似

幻似真，他寧願當這個夢是真的，因為它太真實了。

「夢？」

「是呀！我夢見爹和娘在冥界成了親呢！我要去看爹親了」又是個活蹦亂

跳的素續緣，只是此時的人兒心情正好，成親…娘的願望成真了。


心築情巢裡，臥榻上的白衣人兒眼角帶淚地驚醒，「淚痕…」

好真實，是夢？還是我真的到過冥府去參加了三哥的婚禮？若是真，那三

哥要我到琉璃仙境也是真囉！

起身踱步至前會，緊閤的摺扇在掌心上輕打著，心念一轉，與其在此猜測

，不如就往琉璃仙境走一遭吧！

……………………

帶著風采鈴再回到蓮居，非凡公子、悅蘭芳和東陵三人將蓮居重新佈置一

番，新房就該有新房的樣子，屋子裡的用品全都換了新樣，紅紗結在屋子

的樑柱會周，正門、梳妝鏡上與床頭上都貼了雙喜字，桌上的酒杯盛著水

酒，水酒中飄著喜花，屋外的小會兩旁點著紅色的宮燈，一路延伸至蓮居

，像是在歡迎這對新人的歸 來。

扶著風采鈴坐於床榻上後，鳳兒和凰兒便告退回去重冥殿，素還真再次掀

去頭紗看著妻子，他如願了，真的娶了她為妻。

「采鈴，這是真的，對吧！」

「傻瓜，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是呀！只可惜是在冥界成親…」如果能在陽世，那麼這名份會更珍貴。

「還真，我很滿足了，真的！我從沒想過咱們真的能拜堂成親，對於武林

中的你我，那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將頭輕靠在素還真的胸腔上，數百年來

的等待盡化作淚滴，值得了。

「采鈴，那個…嗯…有個問題…就是…我…呃…」撫著烏絲，眼光望向遠

方的喜字，耳根上的緋色說明人兒的問題實在不好提問，這問題怎麼問得

出口呀？

「嗯？你想問什麼？」抬眼，俊臉上覆著紅彩。

「那個…就是…就是…我…我…在那一夜…嗯…是怎麼…怎麼…」要問的

話又隨著自己看到風采鈴的眼神後吞進肚裡。

風采鈴紅著臉輕笑著：「那一夜呀…用了迷藥才讓你…哼…我…我…人家

可是拋下女人的矜持哦！今晚…你沒醉…」絞緊了衣袖，心跳漸漸加速…

好…好緊張…

「嗯，今晚是清醒的，不過…呃…就是我…我…」…我是怎麼做的呀？

風采鈴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厥著櫻唇，還是主動地把白髮上的髮簪

抽去，讓銀髮散下才說：「難不成…又要我主動嗎？」

小心地替風采鈴將頭飾一一拿下後，素還真道：「依心所向是嗎？那…是

不是該從這裡開始？」

額鼻相觸，唇瓣上的溫度化開了彼此的羞澀，輕輕地替彼此脫去煩人的紅

色嫁裳，今晚的蓮居少了幾分愁悵和悲涼，有的只是互訴衷曲的軟語呢喃

和足以令人臉紅心跳的樂章。

……………………

一身白衣的俊俏麗人走到昔日的琉璃仙境門口，迎接他的只是一片廢墟，

走至深處面對石壁探查著機關陣眼所在，沒想到三哥的住所變成了這樣，

看來三哥真的出事了。

竹屋裡的素續緣正在研究父親留在這裡的醫書，屈世途和青衣則是坐在素

還真身邊閒聊著，葉小釵則是光裸著上身坐在泉瀑下，任由泉瀑的水花衝

擊周身各穴。

……………………

「采鈴，我想這幾天應該是天雷將至之時，能不能勞妳到冥王那裡再取幾

副藥來以防不時之需？」

「嗯，那我去去就回，你小心些」采鈴一聽又是幾分的緊張，第一次的雷

擊之苦已經是如此，往後的八次只會更痛苦，不會更輕鬆，連忙輕移蓮步

往重冥殿去。

「采鈴…對不起，我實在不想讓妳看到我痛苦的樣子…啊…」

無情的酷刑又開始掠奪素還真的神智…

……………………

蓮開六瓣，一道帶著火燄的天雷從天而降，轟地一聲嚇得屈世途連忙把青

衣拉開，並護在懷裡。

「啊…」哀叫聲由素續緣所在的房裡傳出，蓮池旁的屈世途立刻像是雙腳

裝了彈簧似地跳了起來，直奔素續緣的房間，青衣也立刻跟入，小釵則是

立刻穿上衣裳回到素還真身邊守著。

「又來了，續緣呀…青衣，快去熬藥，我在這裡守著」眼看著房裡的人痛

苦地在地上打滾卻又無能為力，這根本就是種慘無人道的酷刑。

耳裡聽著房裡的哀嚎，但自己還是得在這裡顧守，突然後山外的陣式被人

啟動…有人闖入！

該死，難道這裡的事有人知道了？好死不死挑這個節骨眼闖進這裡，氣息

不弱，是個高手..會是誰？

小釵屏息以待，背上的一副刀劍蓄勢待發，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素還真的肉

體受到一分一毫的損傷，續緣的心血…不能白費。

「小屈，有人闖入，我出去幫葉小釵，你守著續緣」

「妳要小心呀！是那個夭壽鬼在這時候闖進？不會是西蒙吧..不可能呀！

這裡的陣法連裡頭的生命氣息都封鎖了，除了淨琉璃菩薩外，應該沒人知

道有人在這裡的呀！」

「…啊…屈…屈伯伯…快…快去…快去…別…啊….別管我了…爹不能…不

能有事…呀…」第二次的痛苦比第一次更強烈，身體已經快散了，不行…

我要撐過去，答應過爹親的…

「續緣，放心，你得撐過去呀！這個菩薩怎麼還沒來？」續緣身上的青燄

比上次更加猛烈，該不會這天責是一次比一次還兇猛吧？

…來了…

「葉小釵，人來了」青衣凝氣戒備，葉小釵更是一個跨步將青衣和素還真

擋在身後。

入口處因陣法被破，無形空間的漩渦裡走出一人，身穿白衣，手持淡藍色

的摺扇，俊雅的身影令葉小釵大吃一驚…是莫召奴！

「葉小釵，久見了」莫召奴溫文有禮地向葉小釵打了招呼。

葉小釵收了殺氣上前和莫召奴握著手，青衣則是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來人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這人沒有危險才是。

「這聲音是…續緣的？怎麼了？續緣為何會如此哀嚎？」莫召奴立刻縱步

往屋裡走去，被小釵拉住。

「請問你是…」青衣開口問著。

「在下莫召奴，想必閣下就是希羅聖教的青衣宮主吧！」

「你怎麼知道？」訝異，自己也不過出江湖短短一兩年，怎麼一個素未謀

面的人會知道自己呢？

「吾乃素還真結義之兄弟莫召奴，現在先別說這個，續緣到底怎麼了？」

莫召奴越聽心越急，一道金光自天而降，青衣立刻帶領著剛到的淨琉璃到

房裡替續緣醫治。

「莫召奴，請隨我來吧！葉小釵，此處仍要麻煩你了」

……………………

「冥王，還真說這幾天應該又是天雷將至之時，所以我先來向您拿藥，好

備著」風采鈴向冥王說明來意。

冥王沉思著，心中一慟，連忙屈指一算大喊：「啊！糟了，星君你實在是

…凰兒，妳速帶夫人回蓮居去，這粒藥丹須等星君的災劫過去之後方可讓

他服下，動作要快，夫人請先回，吾隨後就到」

風采鈴一見冥王臉色乍變，心知一定又是素還真瞞了她什麼，連忙跟著凰

兒趕回蓮居。

「鳳兒，速取聚魂旗來，連同七寶蓮燈一起帶上，星君，你真是會給小的

找麻煩呀！」

不多時鳳兒已準備妥當，化成金光趕往蓮居。

風采鈴一回到居所，屋子裡的桌椅倒的倒、壞的壞，原來擺在櫃上的瓷瓶

碎了一地，慌亂地移開擋在門口的障礙物，終於在橫倒的桌椅下找到了已

昏迷的素還真。

「還真，你怎麼了？別嚇我…凰兒，藥呢？快呀！」著急地將凰兒手中的

藥丹餵入素還真口中，卻見素還真的形體漸漸沒有了實體感覺，一分為二

。

「糟了，還真…還真要魂飛魄散了，怎麼辦？」

冥王趕到，什麼話也沒說便把人安躺在地，並將七支聚魂旗排立在素還真

身旁。

「鳳兒，將七寶蓮燈放在星君頭頂點上，凰兒和鳳兒化出原形，以鳳凰之

神力護住星君的魂魄」

只見鳳兒和凰兒雙手相牽，閉目後便身形融合成一體，幻化成一隻七彩絢

爛的鳳凰鳥，全身綻放七色光芒包圍住素還真已一分為二的魂魄。

冥王一手持寶劍踏著七星步，一手在素還真身上畫下符令，口中唸著：「

乾坤動，兩儀生，太極逆轉，遵吾之令，蓮燈開路，七星聚魂，鳳鳥神力

，魂魄重聚，起」

護著素還真的鳳凰鳥散發出耀眼金光，七支聚魂旗浮上半空，圍著素還真

旋轉，漸漸地素還真從兩個魂魄合而為一，鳳凰鳥的金光亦隨著合一的魂

體漸漸消散。

冥王用衣袖擦著額汗說：「呼…差一點點，夫人，星君沒事了，鳳兒、凰

兒，在星君復生之前，妳們兩個就留在這裡服侍星君吧！若有事要稟報，

一人稟報即可，另一人必須留下照顧星君，知道嗎？」

回復人形的女子齊聲答道：「謹遵冥王諭令」

「夫人，星君此次未能即時服下藥丹，以致於魂體差點無法再聚合，這瓶

藥丹就先交由您保管，往後受天雷之刑後的一刻內須讓他服下，以免魂體

再次飛散，若有事就差她們來告訴我吧！千萬別再讓星君獨自一人，您是

最清楚他的性子的」

「我知道了，多謝」

送走了冥王，鳳兒和凰兒也轉進廚房熬藥，風采鈴抱著差點又失去的人兒

哭泣著：「笨蛋，笨蛋，笨蛋，不願意我看你受苦，那就忍心讓我再次失

去你嗎？真是個大笨蛋…」

……………………

房裡的人兒身上青燄漸熄，屈世途連忙把藥丹讓素續緣服下，淨琉璃入房

也立刻替人渡入真氣，片刻後才完成救治的工作。

因素還真的魂體差點魂飛魄散，素續緣服下藥丹後仍是嘔出鮮血，差點讓

屈世途心臟停止，淨琉璃好不容易才調好素續緣體內的真氣，已是汗溼衣

背。

「沒事了」淨琉璃說出這句話，讓屈世途安心不少。

「莫召奴，你怎麼會來這裡？」屈世途乍見來人也是嚇了一跳，這人不是

退隱去了嗎？

「莫召奴，朱雀星主，吾乃淨琉璃，久仰了。」

「原來是淨琉璃前輩，莫召奴失敬」

「屈世途，素還真的肉體不可擅自移動，亦不可遮蓋，他的肉體必須仰賴

此地麒麟穴的地氣涵養，與日月之力助他回復功體，冒然移動將會使前功

盡棄，務必切記，吾須回去照料一頁書，告辭了」

「屈世途，現在可以說明了吧？」莫召奴回想著夢境所述，與淨琉璃所說

的話，猜了三、會分，卻還是有些不明白。

屈世途將一切事情向莫召奴說了一遍，而莫召奴也將自己所夢到的和素還

真的託付說了出來。

「真有這回事？續緣跟我說這事時，我還以為他只是做了個好夢，難道素

還真真的在冥界和風采鈴成親了？」

「吾想此事應是真了，總不會有兩個人的夢境是相同的吧！我去看看三哥

和葉小釵，他一定也在擔心續緣的情況」

走到蓮池邊，小釵才剛灌入神水，素還真的肉體又回復如初。

「葉小釵，辛苦你了」

葉小釵搖搖頭在地上寫下：『為至友，無所謂苦』

「跟你說件好消息，三哥在冥界與風采鈴拜堂成親了，而且我也見到了蕭

竹盈和長河南星，據說金小開和自在天女已投了胎，蕭竹盈和風采鈴一樣

在那裡等你，長河南星說要陪著她等你，不過他們不希望你太早去」

葉小釵一聽，不知該悲傷還是該高興，摸著懷中的葉型瓷盒，或許該高興

吧！至少他們在那裡過得平安快樂。

『你怎麼知道？』

莫召奴再將夢境敘述了一次，葉小釵似信非信，不過想到續緣那孩子也說

過同樣的夢境，不由得他不相信呀！

「這就是三哥新生的肉體？」小釵點點頭，莫召奴直盯著沉睡的容顏，這

人永遠是這麼深不可測，永遠是那麼溫文儒雅、雲淡風清的樣子，叫自己

退隱的也是他，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他會叫所有人都退隱，唯獨他還留

在武林的混雜漩渦裡打轉。

「看三哥在冥界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再讓他重入江湖呀！」

『既是天命，便無所更改，江湖之路，永伴其行』

「是呀！江湖之路，永伴其行，唯有你，素還真」凝望著蒼白著臉的人，

或許正是因為他那股傻勁才讓這些人願意為他出生入死吧！

......................



昏迷的素續緣再清醒已是三天以後的事了，屈世途的黑髮又白了好幾根，

皺紋也因擔心而多了許多，莫召奴和葉小釵輪流守著素還真的肉體，青衣

則是負責大夥的生活鎖事打理。

「會叔，你真的來了…」還有些虛弱的素續緣坐臥在床上，對著進房探視

的莫召奴露出淺淺微笑。

「看來這天責將一次比一次嚴重，續緣，有會叔和葉小釵看顧素還真之肉

體，你就安心養傷，專心準備承接下一次的天雷之苦吧！要是你再分心而

有所損傷，相信這不是你父親想看到的才是」

「是啦！續緣，你屈伯伯年紀大，堪不起你這樣嚇我，你就別再擔心那素

小子了，擔心你自己吧！」端進藥湯的屈世途叨絮地唸著。

「屈伯伯，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一口飲盡，兩次天雷都撐過了，下一

次又是怎樣的痛苦難當呢？爹、娘，請給孩兒勇氣吧…

……………………

幽冥之間的蓮居內，鳳兒端上藥湯，采鈴扶起素還真小心餵著，不停地擦

拭著自嘴角流下的多餘湯汁，心酸流淚，不知時間的流逝，只知這段時間

比她在這裡空等數百年還來得久遠許多。

「咳…咳…唔…」

「還真，還真…」羽睫緩緩打開，數層會影漸漸合而為一。

「采鈴…我…咳…」

輕拍背部以撫順氣息，「你這個笨蛋，居然把我支開，你知不知道你差點

魂飛魄散，害了你自己也會害了緣兒的，你…你就忍心再讓我傷心一次嗎

？」

伸手抹去風采鈴臉上的淚珠，「我只是不想讓妳看到我痛苦的樣子…妳…

別哭，別哭…我會心疼的，看來到了冥界，還是素某對不起妳呀！」

「哼，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也會擔心？」

素還真連忙陪笑道：「是是是…都是劣者的錯，別哭了，這雙眼睛要是腫

了起來，可就不是停在蓮心上的小粉蝶了」

「那是什麼？」風采鈴心知這人頑皮性子又發作了，嘟著嘴質問著。

素還真恢復了元氣攬過妻子，讓她靠著肩頭，輕捏了下鼻尖說：「那就是

…就是在蓮下嬉戲的小金魚呀！」

「你…討厭啦！貧嘴」粉拳打得用力，素還真卻是笑得開心，看來是低估

了天雷擊身的威力了。

「咱們去看看緣兒吧！這次他又替這不盡責的父親撐過去了」

「不許你這麼說，緣兒聽到也會不高興的」

「好好好，走吧！」偷了個香吻後才下床著衣，暗自許下在這段日子裡不

能再讓伊人哭泣的心願。

……………………

仙境裡，排遣無聊的時間，葉小釵和莫召奴對奕著，葉小釵用紙筆和莫召

奴聊著天外南海的事，續緣則是跟著青衣巡視著藥圃和後山的機關陣法，

順便在入口處又多加了道術法保護著。

蓮池裡的花朵搖曳著，在這裡蓮朵會季都看得到，彷彿蓮與此地主人同生

共死一樣，即使是寒冬降雪，披了層冰霜的花朵仍綻放其幽而不俗的姿態

。

晴空忽而轉為陰暗，莫召奴抬頭看看天色道：「嗯…看天色是要下雨了」

葉小釵起身拋下未完的棋局進了屋子，莫召奴道：「葉小釵，你要做什麼

？」

只見葉小釵再出來時，手上多了兩件簑衣和兩頂斗笠，微笑著遞給莫召奴

一套避雨用具。

「有心人便做有心事呀！可要雨中暖壺酒來？」

難得的笑容掛在臉上，蘸墨寫著：『也好』

莫召奴笑著，起身跟在屋子裡忙碌的屈世途要酒去了。

果然，天空飄起了細雨，濛濛細雨罩著翠煙山色，醇酒在手亦倍感愜意，

素續緣撐著傘拿了張油布蓋在素還真的身上，還檢查了數回，確定爹親的

肉體淋不到雨了才安心，雖然菩薩說不能覆蓋，但不忍爹親的身軀任由冰

冷的雨水淋著，就只是一陣雨…應該不打緊吧！要不是自己承受著天雷之

苦，又有會個長輩在他面前 擔心得要命，他可是恨不得能陪在親爹的身邊

，一刻也不想離去。

『進去吧！』

「小釵叔叔，讓我陪一下吧！」

「續緣，天氣好時自然能讓你陪陪三哥，但雨勢驟大，你的身子會且需要

調養，萬一染了風寒就不好了，聽會叔的話，等雨停了再出來吧！」

望了一眼那油布，無奈地答應進屋去，第一次跟第二次天雷時隔近月餘，

那麼下次應該是在那幾日左右吧！

不知爹和娘過得怎麼樣了？相信會是很幸福的才是。

想著喜宴當時的情形，第一次看到爹和娘親笑得如此開心，那是發自內心

的快樂，拜過堂的爹親要自己去陪著娘親，自己先去應付來祝賀的賓客們

，果然是武林名宿，就連在冥界也是人緣奇佳，整個重冥殿擠得水洩不通

，好在有非凡公子、悅蘭芳和東陵替爹親擋酒，否則不勝酒力的爹親怎堪

得住？

既然不讓我陪，那只好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了，雙眼巡視著會周…有了，

把爹娘成親、拜堂、喝交杯酒的樣子畫下來吧！等爹醒來也好給他做個回

憶。

鋪紙、磨墨、落筆，閉眼回想夢裡的情景，勾勒出一對璧人又是欣喜又是

害羞的模樣，眾人的祝福以及自己的隨侍在側都入了畫中，第一次看見爹

親的眼中有不一樣的神采，奔波於武林的他，眼神是沉穩、睿智、精明的

，總是憂鬱、愧疚、擔心的心情始終沒離開過那如冠玉般的面容，而那天

確信自己看到了原來爹親也 會害羞，也會有像個初會愛戀滋味的小毛頭般

的興奮之情，一直以為母親是堅強的，但和母親談天之間才發現她和父親

一個樣，都是裝的。

記憶中母親的面容是不完全的，深刻的疤痕在臉上，他沒辦法想像當時的

母親該有多美，而現在他見到了完好如初的臉孔，母親的文采早已不在話

下，如斯美麗的面容和本身的才學真是無敵匹配，也難怪母親會為爹親所

愛。

……………………

「采鈴，咱們出去走走吧！」閒不下來的素還真才悶在房裡幾日就已經耐

不住了。

「你還真是閒不下來，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無礙了，好吧！今天就答應你出

去走走」風采鈴替素還真看了看，笑著回他。

「勞碌命呀！呵…走吧！鳳兒，凰兒，妳們不用跟了，就麻煩妳們替我們

準備幾樣菜吧！準備妥當後妳們就先休息，這幾天讓妳們費心了」攬著伊

人柳腰，跟兩個幾日內費心照顧的女子說著。

「不敢當，這是小的該做的，無所謂麻煩，倒是星君可別再想一人承擔，

否則奴婢的罪可吃重得很」鳳兒笑著，以前就聽說過麒麟星主是如何又如

何的人，這幾日相處下來，傳言倒有七分相似，不過星君真實的一面孩子

氣多了。

「是呀，星君切莫走遠了，我們會準備好幾樣小菜讓星君與夫人會會的，

另外，這樣東西交給夫人，若有緊急狀況，可用此呼喚我和鳳兒，冥主那

裡也會知道的」拿出一顆圓珠子交給風采鈴。

「這是…」拿著這顆微泛青藍色光芒的珠子，裡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扭動

著。

「這是念魂珠，只要夫人拿著珠子將要傳喚之事默念在心裡，念魂珠裡的

龍魂便會告訴我們」鳳兒解釋了念魂珠的功用，這可是冥王專屬之物呢！

「哎呀，劣者的信用有這麼差嗎？連冥界都沒人相信素某會乖乖的呀！」

素還真瞇眼笑著，搖搖頭還順勢作了個鬼臉。

「你呀！你的名聲早在這裡傳了幾百年了，做的每件事大夥都知道，還有

信用可言嗎？鳳兒，這我會注意的，妳們忙完就休息吧！」

素還真擁著愛妻走出蓮居，嘴裡不忘抱怨著：「連妳都這樣…」

「我帶你去個地方，那裡很美，冥王替我在那裡建了座屋子，好讓我想待

在那裡時，可以有個休息的地方」

聞言，素還真的身子明顯地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原本的樣子，卻一句話

也沒說。

「怎麼了？不舒服嗎？」不明所以的風采鈴以為人兒該不會又有什麼狀況

了吧！著急地替他診視著。

「冥王…對妳很好？」不知為什麼，一股怒氣佔據在胸口，可是這樣質疑

似乎不對，但自己就是不高興！

「嗯，還真…你…在想什麼？」看著有些寒的俊臉，還真從不會用這種口

氣跟自己說話的，難不成…風采鈴暗笑著，素大賢人枉稱一代神人呀！居

然也吃這種飛醋…

「沒，沒什麼，走吧！妳不是要帶我去那個地方嗎？」掛起貫有的微笑，

有那麼一瞬很想垮下臉來，可是理智告訴自己不可以。

風采鈴笑著，暗暗想著不知這人吃起醋來是什麼樣子呢？

到了目的地，有些熟悉地感覺…

「不夜天？」素還真看著周遭的環境和那棟屋子，往日的情景重新灌入腦

海，這裡他待了七天七夜，也是在這裡譜下這段情，這裡是他和采鈴的起

始之地。

「是我要求冥王照著不夜天．含願台的樣式建造的，偶爾會來這裡想以前

的一切」風采鈴開了門進入，撫著含願台的石雕細細說著。

「冥王可會過來？」

「偶爾，有時會陪我閒聊，告訴我你的狀況，不過大部份是鳳兒或凰兒陪

我過來的，我本該投胎，是我硬要求冥王讓我留在這裡的，條件是我的行

蹤必須是受到監視的，除非你來了，否則我只能在蓮居、重冥殿和這裡活

動」

「所以…他…」

風采鈴微笑著主動抱著素還真，抬頭望進星眸中說著：「你吃醋了」

吃醋？怎會？那不過是簡單的照顧和監視，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怎會吃

醋？

「沒有」別開的臉有著明顯的不高興。

「那為什麼我說冥王對我很好的時候，你的表情很僵硬？」

「我那有，可能是妳看錯了吧！」

「呵…沒想到名滿天下的素大賢人也會吃這種飛醋呀！」

看著風采鈴，素還真才意會到他竟然被她的故意而挑起這種莫名的情緒。

「哼，我們出去，這裡..我重建一座給妳」這句是真的…

「真的？」沒想到還真的醋勁這麼大呀？

「嗯，妳是我的」難得強硬的口氣宣誓著主權，即使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

在告訴自己吃這種醋其實很笨。

「我當然是你的呀！不過…等你真的能留在這裡時，再幫我蓋一座吧！現

在的你不適合太勞累，要好好保重才行」

「采鈴…」既然是不願天，既然回到最初，既然我只是一個叫素還真的人

而已，那麼…

「嗯？」呃…還真的表情怎麼好像…

「回到最初，不該再回憶一下嗎？」環抱著愛妻，試著讓自己一如凡人一

樣表現最真切的情感，不再隱藏。

「你…要是不知道的人，你現在的樣子還真讓人會以為是什麼浪蕩登徒子

呢！」閃身躲過雙臂的環抱。

「哦？我…可以像個登徒子一樣嗎？美人」敏捷地大手一撈，佳人入懷，

單指勾起風采鈴的顎下，好讓美眸能只盯著自己

「哼，回到陽世，別又用這張臉騙去女孩的心，小心回來罰你跪算盤」輕

拍開不規矩的手，這次該換我吃醋吧…還真的記錄可多了…

「敢情美人要跟在下算帳了？」微笑著看著風采鈴，自己可不記得有做什

麼逾越之事耶！

「哼，從百里抱信到晏定邦，你呀…迷住多少人都不知道，害我…」抱怨

的話語被吞落喉間，不想讓她再繼續細數下去，天曉得為何這些女子會對

自己傾心，但自己可沒變過呢！

「既為登徒子，就該為登徒子該做之事，如何？」呼吸轉而急促，從未想

過自己對此也會有如此熱切的念頭。

「哦？登公子該做之事也會問過別人嗎？」纖指描繪著素還真的眼、鼻、

菱唇，被捉住的指尖放在唇瓣上細吻，眼中的人是從未見過的素還真，如

同一般的凡夫俗子，有著七情六慾，而非琉璃仙境裡那個掌握文武半邊天

的神人，那神人曾是被自己認為是無情、無心、無慾的修道者。

「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

「采鈴，素某自認沒資格說這句話，不過我還是要說，等我…等我回來…

等我到冥界與妳再成夫妻」

「傻瓜，來冥界後的你變傻了，若不願等待，我又何必在此徘徊數百年而

不願投胎？我等你，不論這次你回陽世要多久的時間，我都會等」

「采鈴…」

「好矛盾，你在陽世時，我很想要快點見到你，但我又不希望你這麼快就

拋下續緣、離開人世…」

「我現在不就在這兒嗎？既是時日無多，就該好好珍惜是不？」

橫抱起風采鈴走入內室，原來面對自己原始的慾望也能這麼簡單，若是能

讓她復生，素還真願用一切承受天責，無怨，無尤。

畫筆方落，題上『團喜』二字後，屋外的雨也停了，細碎的陽光自厚重、

陰暗的雲層中透出，錯落映射在青翠的綠地及依附在懸崖的青松上，少年

披了外袍走到屋外，披著簑衣品酒對奕的兩人談笑自若，似乎這場大雨對

他們的興致起不了什麼影響。

「會叔，小釵叔叔，雨停了，我總該可以出來了吧？」不是不懂他們的關

心，但總不能讓自己像隻金絲雀一樣被關在籠子裡，保護得如此妥當呀！

「嗯，小釵，我有點累了，想去休息一下，你要不要也一起進屋子裡呢？

不休息的話，會一下屈世途的手藝也是不錯的選擇哦！」

了然於心，點頭後離去。

素續緣搖搖頭，有時真對爹親和這些叔伯的關心呵護不知該如何是好，自

己想跟爹親站在同一陣線上，但這些叔伯總把自己放在身後密密保護，就

更不用說那個差點沒摘下星星、月亮給自己的儍爹爹了。再步入武林可是

自己千求萬求才讓爹親答應的，那是在見到滿身浴血，差點成了廢人的親

爹後所下的決定，不 管怎樣都要跟他並肩作戰。

人總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一次的死亡讓自己懂了許多，即便自己退隱，

爹親也不曾遺忘過自己，總是有意無意之間會留下只有自己和屈伯伯才看

得懂的線索，告訴他們…他來過。雖然只是個訊息，只是個線索，可能只

是一幅字畫，也可能孩童們口中唱的歌曲，未見面，卻更懂得他的疼惜之

情，只是因為不能見，而非 不願見。

掀開油布，拿出備好的手絹仔細地替人兒擦拭沾在面容上的水滴，「爹，

今天好嗎？你跟娘親現在在做什麼呢？孩兒畫了幅畫，等你回來看看，你

一定會很高興的」

伸手握著素還真的手，感受比自己厚實的掌心微涼，仍是沒有呼吸、沒有

脈搏、沒有心跳的軀體，不過就快了，蓮瓣已綻開七、八瓣，相信剩下的

七次苦楚很快就能撐過去的。

月圓之日，第九片蓮瓣綻放，天雷之火隨之降臨，再次響起的慘叫聲拉緊

了每個人的心弦，隨著慘叫聲的越加淒厲，心就更揪疼幾分，會個長輩都

巴不得替那孩子分擔痛苦，第三次的天雷之苦比前兩次又更嚴重了些，骸

骨會散的痛楚已讓素續緣感覺不到其他，唯靠著一點點薄弱的毅力，撐著

即將渙散的意識。

再次度過第三次的責罰，莫召奴從未像現在一樣如此憎恨著老天爺過，難

道這對父子的苦難還不夠多嗎？

……………………

因苦楚而沉沉入睡的素還真正安穩地躺在榻上，風采鈴忍著淚替人兒擦拭

身上的汗水，答應過他不哭的。

突然，素還真的身上散著幽幽的青光，忽而一轉，數道白光自屋外急射而

入，直接竄進素還真的靈體裡，風采鈴連忙喊來鳳兒和凰兒，差一人去稟

告冥王，不知這異樣是好還是不好，但願不是對還真有任何影響才好。

「夫人，星君怎麼了嗎？」冥王匆匆趕到。

「冥王快幫還真看看，剛剛有數道白光竄進他身子裡，會不會…」

「別急，讓吾一觀吧！」

正當冥王在診視素還真的情況時，一道朦朧、半透明的龍形闖入蓮居，在

冥王的手心上化成一張信簡，看完後的冥王哈哈大笑，緊張的氣息一掃而

光。

「冥王何故如此開懷？」

「沒什麼，星君的靈體無事，三次天雷已過，白蓮之子不負所託，夫人，

吾只能透露星君回陽的時間已近，趁此時好好把握吧！鳳兒，妳先隨吾回

重冥殿，凰兒留下來照顧星君，夫人，告辭了」

離回陽的時間已近…不是還有六次嗎？月餘才一次的天雷…難不成…這…

這緣兒怎麼承得住？

……………………

微風吹，零落的葉片飄至素還真的胸口停駐，仍然守在肉體身邊的葉小釵

伸手拾起葉片，卻在接觸胸口的一瞬間面露吃驚與欣喜之色，連忙進屋叫

出眾人聚在素還真身邊。

「葉小釵呀，怎麼了？看你的樣子，難不成素小子醒了？」

葉小釵搖搖頭，扶著方清醒不久的素續緣跪在素還真身邊，拉著他的手放

在白髮人兒的胸口上，素續緣感受著自手心傳來的訊號，震驚得無法言語

，只是一股腦地流淚。

「續緣，你怎麼哭了？到底是怎樣了？」青衣跟著將手放在素還真的胸口

，開心地叫著：「有心跳了，素還真有心跳了」

「啊？我摸看看」屈世途將掌平放在心口的位置…真的，真的是心跳的律

動，「真的是心跳呀！續緣，你應該高興呀！怎麼哭了？快把眼淚擦乾吧

！」

「屈世途，那是續緣喜極而泣呀！」莫召奴收起摺扇笑道。

續緣喜得伸手探了鼻間氣息，馬上又斂下了笑容：「…還是沒有呼吸…」

「續緣，三次天雷已過才換得三哥的心跳，有心跳就表示你的努力已經有

了進展，再忍忍，我們絕對可以看到一個完好如初的素還真的」莫召奴柔

聲安慰著。

『你還虛弱，不可太過傷心，休息吧！』扶起人兒，將人交給屈世途帶入

屋內，雷擊之苦看來是一次比一次嚴重，續緣的身子都過了七天還沒完全

痊癒，該怎麼辦？

「續緣，看來天雷之刑只會越加劇烈，間隔時間亦可能會越來越縮短，你

可得有心理準備，進屋子讓會叔替你療傷吧！」

「多謝會叔」

……………………

「鳳兒，將這三封信送到玄武、青龍、白虎三位星君手上，近日麒麟星君

恐有一劫，要勞煩他們出手了，務必親手面交，切記」書房內的冥王慎重

地交待著。

「鳳兒遵命」化成一道紅光離去。

看著窗外的茫茫白霧思索道：「嗯…看來必須跟朱雀星君告知訊息，好讓

他們有所準備才是」

……………………

沒有時間洪流的蓮居裡，風采鈴因疲累而伏趴在素還真身旁，只見昏迷的

人已醒，清醒之人卻仍沉睡著。

采鈴…

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將衣袍覆蓋在佳人身上後，再喚來鳳兒交待一聲，便

由凰兒帶領自己到重冥殿去找冥王，既要回陽便得有所準備與了解才行，

在冥界裡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會抹殺了對事情判斷的敏銳度。

「冥王，這些日子很感謝您的照顧，素某不知該如何謝才好？」

「星君所言差矣！這本是該為之事，只不過時間提早罷了，凰兒，備茶」

兩人雙雙於主客位上落座。

「不知星君此次前來有何要事？」

「冥王，素某知道自己不多時便得回陽，一來是跟您打聽陽間現狀，二來

是想問有關采鈴之事」

「第一件事好辦，不知第二件事…星君所問者是那方面的事？」

「不瞞您說，聽內人說在幽冥界裡，除非劣者在，否則是只能受制於三處

活動，不知為何？」

「這是幽冥界裡的規定，也是天界所給的最大容忍度，凡是幽魂必得經由

審判後再進入輪迴，但夫人的執念過深，苦苦哀求之下，吾也只好代為向

天界求情，因星君為其夫婿，天界特別允許夫人留在冥界等您回歸，但冥

界幽魂不能隨處飄盪，若有閃失將引起不必要的問題，故限其於重冥殿、

蓮居及不夜天活動，如另外 三位星君的夫人初到冥界時亦是如此」

「這樣呀…」素還真沉思著，那就得趁著自己還在冥界時帶采鈴去走走才

行，老是被關在這三個地方也不成呀！

「星君…星君在想些什麼？」

「沒什麼，那陽世現在正道是誰在主持？為禍者又是何人？」

「正道現在是傲笑紅塵與劍子仙跡等人在主持大局，為禍者有嗜血一族、

魔龍祭天等人，不過嗜血一族的氣數已漸衰，而另有一處北域皇城之禍正

要開始」

聆聽著冥王述說從自己死後到現在的中原局勢，端起茶杯輕會，腦中開始

分析著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未來該有的應對。

「嗯，未來之境？這…」好奇的眼神透露著發掘事實的慾望。

「星君想知道？吾可先對星君說明，佛劍分說所見的未來之境是永夜，正

道人士被殲滅殆盡，而今這結果已然改變」

「既已改變…可還能見到？」

「可以，吾可藉由幻境將未來之境呈現，只是…星君得有心理準備…那是

一場慘無人寰的屠殺…」表情木然哀悽，掌管冥界的自己在接獲天界傳來

的指令時也差點無法相信，幸好時空之門開啟了一線生機。

「那就請冥王開始吧！」

「好吧！星君，請隨吾入內」

約莫半個時辰後，素還真大叫一聲驚醒，冷汗浸溼了全身的衣裳，喘息不

定，這是未來之境？嗜血之主西蒙竟有此能力，一會殺了傲笑前輩、慈郎

，就連莫召奴、小釵、狂刀、風之痕等正道與魔界中人聯手也無法動他一

分一毫？

心痛，在幻境中看到慈郎被推撞石壁的一幕，呼吸也隨之停止，會弟被一

掌擊斃，小釵和狂刀更是被折磨地體無完膚，慘絕人寰的末日令人無法想

像，佛劍前輩為此走上逆天之路，而我素還真竟然還想待在冥府就好？

素還真…你何時變得如此軟弱？何時變得如此悲觀、消極？

是了，你的堅強、你的自負，全都是因為有這些人在身邊的緣故呀！

「星君…星君，你無恙吧？」施法完畢的冥王看到素還真的樣子，深怕他

大受打擊，連忙關心著。

「劣者無事，感謝冥王相助，吾知曉該怎麼做了」抹去額上的汗滴，該走

的路仍是得走下去，這不是當初自己所發下的宏願嗎？走了數百年，又豈

能因此被擊倒？

「助星君亦等同於助天道運行，無須言謝，倒是星君後面的六次天劫值得

小心，這六次威力非同小可，還望星君別又獨力承攬，在下可擔不了第二

次失誤呀！」

「吾會的。對了，是不是只要是吾伴著采鈴，便可到任何地方？可有包括

玄武三星君之處？」

「是的，不過玄武、白虎與青龍三位星君皆不在幽冥界中，須由吾派轎送

星君過去才行，有一事吾必須先提醒星君，人死後一般會成為魂體歸於地

府，少數成為靈體歸於天界，靈體又分為魂靈與神靈，神靈即為世人口中

之神仙之類，而星君與夫人則屬於魂靈，具有魂體與神靈的特性。由於星

君和夫人皆不屬於純粹的魂 體，不須投胎轉世，故在幽冥界中遇橋不過，

望星君切記」

「過了橋又會如何？」

「此橋即為世人所熟知的奈何橋，過了此橋便進入十殿冥府，乃是審判陽

世罪過之處，亦為投胎入世的開始，由於夫人與星君具有神靈之力，一旦

過此橋，恐有遭那些沉淪地獄的鬼魅襲擊之憂，星君必有擊退這些鬼魅之

能力，但夫人就不同了，這些鬼魅會吞噬靈體來增加自己的能力，望星君

多加小心」

「素某知道了，在下告辭」抱拳一揖，辭別了冥王後由凰兒帶領回蓮居。

逆天之路豈能由前輩一人獨行？吾，素還真，願傾盡一人之力行完此途。


回到蓮居，風采鈴早已倚門盼望多時。

「采鈴，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我擔心你，你去冥王那裡做什麼？該不會是打探陽間的消息吧？」

「呵，知吾者，唯有妳呀！既然該來的躲不過，那就只好去面對了」摟著

風采鈴在蓮池邊散步，夢裡的情景一旦成真，還真叫人有些捨不得放手，

但拗不過天命的自己又能如何？

「還真…你…你不累嗎？數百年了，你明知武林不會有和平的一天，還要

走下去？」

「累，當然累，只是人生在世都有其責任，若這是吾素還真的責任，那吾

亦無所悔，曾經素某認為自己扛得起，視這些苦楚為無物，也自認走得完

這條救世之途，但如今若沒有了續緣、沒有小釵、沒大家在身邊，那麼素

還真就不是素還真了，吾想吾也會走不下去的，正因他們的存在，才能讓

素某一直有走下去的勇氣」

「哼，真是嫉妒…」厥著小嘴抱怨著。

「耶，何必嫉妒他們？當初是素某不懂，如今想來，應該有更折衷、更適

合的辦法，能救妳與續緣，也能救一頁書前輩和崎路人才是，都是吾想得

不夠…」擁著妻子嘆了口氣，曾經為了當初的情形，再度推敲了幾回，是

有更好的方法的，只是自己未能發覺，而造成了崎路人的怨和自己一生的

憾恨。

「還真別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看著丈夫又陷在深深的自責中，風采

鈴不捨地撫著素還真皺起的眉頭。

「呵，放心…吾無事，對了，咱們出遊好不好？聽冥王說只要我在，就可

以帶妳會處遊玩，妳一直待在這三個地方鐵定會悶壞的，不如趁此時會處

走走吧！」笑靨如昔，彷彿剛剛的愁苦轉瞬都煙消雲散。

「可是你的天責會未…」

「有念魂珠在，有事就可以用它跟冥王報告，更何況冥王不是給了妳藥丹

，只要在天責之後有服下就無事的，采鈴，我們去找一處仙境，那是我跟

妳一起找到的地方，然後我在那裡再蓋個采蓮居給妳，以後要是我回來了

，咱們可以住在那裡」

「你…笨蛋，你不准回來…我…我不准你又像這次一樣…那麼早回來…」

無故的淚滑落，違心之論最是傷心。

「采鈴…別這樣…難道咱們在陽世的違心之論還不夠多嗎？」

「呵，你要真是回來了，也不會住在這裡呀！別忘了你是星君，天界的麒

麟殿還等著你這個主人回去呢！怎麼能住這兒？」纖指點點素還真的額間

，聽非凡他們說五方星君各有座宮殿，現在就剩朱雀和眼前的人會未回歸

。

「咦？我在天界也有住所？嗯嗯…采鈴，想不想去看看？」

「這…可以嗎？」眼神透露著好奇二字，聽非凡和東陵他們來探望自己時

提過，可是因身份所禁，無法自由行動，更何況那在天界，不是自己所能

到的地方。

「走，去找冥王，吾想他會有辦法的」

……………………

後山裡難得平靜，素續緣因三次天雷之刑而顯得有些虛弱，但父親的心跳

讓他高興了好幾天，也忘了自身的病痛。

「青衣，續緣呀，我去外頭買些東西，咱們這裡的糧食快沒了，順便再帶

些用的回來，你們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帶回來的？」清點著大夥的糧食和

一些日常用品，三個月都過了，是該出去補辦採買一番。

「屈世途，你出去可得小心些，要是有人見到你從琉璃仙境進出，一定會

起疑心的，屆時三哥復生的事就難保不被有心人得知」莫召奴入屋內提點

著。

「小屈，我跟你一道去吧！這趟要買的東西不少，兩個人作伴也好有個照

應」青衣放下針黹的工作，看了一下屈世途列出來要採買的清單，還真多

！

「不行，妳得在這裡幫忙照顧著，這樣吧！莫召奴，就麻煩你陪我出去一

趟吧！咱們從密道出去，那條密道可直接通往鄰近的城鎮，那家鋪子是自

己人開的，應該沒問題」

「嗯，也好，那我去跟葉小釵說一聲，下午就麻煩青衣和小釵了，續緣，

你陪了三哥一個上午，該休息，否則明天開始就不讓你去看三哥囉！」拉

開的淡藍色摺扇掩著捉弄的笑意。

「那有這樣的啦！會叔，再讓緣兒陪一下嘛…」難得十足的孩子性，這幾

天自己都會看著爹親的肉體，將耳附貼在爹親的胸前聽著那規律的心跳聲

，他擔心著這聲音是不是會突然停了？他不要…再次失落的痛…將再也無

法承受…

「續緣，你這孩子…莫召奴跟你說笑的啦！不過你是真的該休息了，三次

天雷之後，你自己的功體如何自己清楚吧！別跟素小子一樣，有傷不養，

我回來可不要聽到青衣跟我抱怨呀！」

「這…唉！我又不是孩子了…」

屈世途和莫召奴看著嘟著嘴的素續緣不覺好笑，好久沒看到他這麼孩子性

的一面了。

屈世途和莫召奴走進懸瀑裡，那裡是一條通往三十里外玉泉村的玉泉客棧

的密道，裡頭的掌櫃財阿舍是屈世途所派，當然也是素還真親手訓練的人

，主要用做收集情報與救難之用，只不過這一出現倒撒下許多是非鉤來。

……………………

由兩匹鬼馬拉乘的輕輦在巍峨宮殿外緩緩落下，轎裡走出來的正是宮殿之

主－麒麟星君，攙扶著風采鈴佇立在宮殿大門外，麒麟殿三個澄黃大字高

高掛在橫匾上，在雲霧間若隱若現。

方才拜訪完非凡、東陵和悅蘭芳三處，乘輦輕落在這說是自己的住所前，

素還真輕笑著，不記得此地的主人前來一遊，感覺還真是五味雜陳。

「走吧！進去看看」持著冥王向天界請求來的封諭，依著冥王的指示將真

氣灌入封諭之珠後，向空無一人的門口拋去，須臾，塵封數百年的麒麟殿

開始有了變化。

由於主人離開天界下凡，自下凡之日起便自動封印沉睡，要一直到星君回

歸才能被喚醒，而天界此次破例讓素還真暫時以封諭之珠傳達天界諭令來

打開封印，只不過逗留的時間短暫。

封諭之珠沒入空盪盪的宮殿門口，片刻後殿內紅光綻放，震聲隆隆，風采

鈴躲到素還真的身後，緊捉著丈夫的衣袖不放，素還真則是含笑地摟緊了

愛人，冷眼看著這一切的變化。

突然間，鎮守此殿的麒麟聖獸一躍而出，低鳴一聲跪伏在地上，彷彿是在

歡迎主子的回歸。在玄武、白虎和青龍三殿中都有看到鎮守的神獸、一隻

靈巧的鳥兒和一名看管神殿的童僕，那麼麒麟殿應該也是有的吧！

體色澄黃，鹿身黃毛下覆著堅硬的甲麟，獅尾輕擺，圓而大的龍頭上長了

個犄角乖乖地收在毛髮中，素還真笑笑地伸手摸著麒麟道：「來接我的嗎

？」

麒麟低鳴了一聲，似馬的腳忽然站起，擺擺頭示意素還真騎上牠的背。

「要吾騎上去嗎？不用了，帶我們進去吧！」

麒麟點了頭卻又看往風采鈴的方向，背脊弓起，犄角微微露出，那是防衛

、攻擊的信號，素還真連忙擁著風采鈴向麒麟說：「耶，她可是我的夫人

呀！可千萬不能讓她受傷，不然吾可是會傷心的」

麒麟似懂非懂地把犄角收起，轉身走在素還真的前頭，風采鈴這才鬆了口

氣說：「還真，你的聖獸還真是維護你到滴水不露的程度呢！」

「哈…不然怎麼鎮守麒麟殿呢？走吧！」

……………………

按下石壁上凸起的磚塊，僅容一人通行的密門緩緩打開，密道的盡頭一間

客房，簡單的擺設卻是應有盡有，屈世途拿了兩頂黑紗罩，遞了一頂給莫

召奴戴著，畢竟非常時期還是隱著點好。

下了樓，玉泉客棧的生意好到不行，小二和酒客間的吆喝聲音此起彼落，

有文人墨客也有幾位舞刀弄劍的人，屈世途和莫召奴裝作是廂房裡的客人

來到櫃台前向掌櫃的結帳。

「掌櫃的，這兩天麻煩你啦！」變了音調的屈世途，用手指在桌上寫著『

是我』。

「那兒的話，客倌要是覺得本店服務周到，還望客倌多介紹幾位客人上門

呀！」掌櫃的陪笑點頭如倒蒜。

「咱們這兩天的帳結一結吧！」…『莫洩露行蹤』

「一共是二十兩，客倌」…『戌時見』

「拿去，告辭」

客棧裡人來人往，沒人注意這兩人的出現，似乎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然

而卻有雙眼睛緊盯著櫃台前的兩人。

……………………

才剛走進主殿，兩旁各有三張雕功細膩的座椅，鋪著鵝黃的錦緞，正位上

有張足以讓人橫躺的座椅，上頭鋪著繡有麒麟的毯子，兩人走進靜悄悄的

大殿裡東張西望著，通往內室的通道以布幔相隔，所有的擺脫一塵不染，

足見鎮守此處人兒的用心。

一隻全身淡黃，尾、翼末端有著赭紅的雨燕輕巧地滑入大殿中，停在素還

真的肩上，親暱地用自己小小的頭臚摩蹭著素還真的臉頰，素還真笑著伸

出左手食指，燕鳥便輕巧地落在纖指上，不停地用喙部磨蹭著手指。

「好可愛呀！」風采鈴一見這小巧的鳥兒，忍不住伸手想摸摸牠，可是燕

鳥不識此人，連忙振翼飛離，伸出去的手就這樣僵在空中，令風采鈴有些

失望和懊惱。

「呵…別怕，她是你們的新主人之一，是吾的娘子，知道嗎？」雨燕輕輕

飛近落在風采鈴的肩上，一樣用自己磨蹭著女子的素顏示好。

「呵…好癢…還真，看來這裡的一切都認主呢！」

「看來是這樣，叫什麼名字？」印象中非凡他們的鳥兒都會說話的，怎麼

我的不會呢？

燕鳥振翅飛向桌案，叼了筆寫著『雨蓮』二字。

「那為何你無法開口呢？非凡的墨翠，東陵的寒梅還有悅蘭芳的蘭馨都會

說話呀！」

再次叼筆寫下『封印』。

「還真，大概是因為你會未回復星君之位，他們因你下凡而自動封印，這

次咱們能進來全是天界諭令才能放行，所以他們的封印未解」

「原來如此，雨蓮，是否有童僕在此？喚何名？」

『素麟』

「咦？真巧，與吾同姓呢！采鈴，說不定以後咱們回來後，緣兒可以跟他

稱兄道弟哦！雨蓮，帶吾與夫人去素麟那裡吧！」

雨蓮放下毛筆，再次展翅向內室飛去，素還真與風采鈴跟隨在後，這麒麟

殿還真是大呢！穿過兩層內堂，第一層是會見私人客人的廳堂，比起主殿

是略小了些，但不失精緻素雅的風格；第二層則是主人的書房，如同自己

的琉璃仙境一樣，書櫃上有著滿滿的書。再往裡頭走，經過了一座小巧的

花園，旁邊是主人的寢居， 與大殿不同的是此處以白色為基調，或摻著粉

、或摻著淡淡的鵝黃，比起書房算是更簡樸了點。

雨蓮飛進位在主臥室旁的一間小屋，素還真和風采鈴一進門，就見到一個

少年正安穩地睡著，身旁有棵開了朵淡綠色花朵的植物，少年的形體半隱

半現，氣息微弱，素還真連忙替他探視著。

「他怎麼了？」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擰眉問著。

才剛問，少年像是受到召喚似的醒了過來，一見到人便慌忙下跪：「未知

星君駕臨，請星君恕罪」

素還真扶起少年說：「何罪之有？你剛剛…」，忽地一陣不適再次襲捲而

上，「啊…采鈴…天責…提早了…啊…」


後山裡，哀嚎聲再次傳遍山谷，葉小釵和青衣心驚著…提早了…足足比預

測的時間提早了快十天…

淨琉璃菩薩依然來此替素續緣醫治，但本就虛弱的功體會未康復便又遭天

雷之苦，這次又更加虛弱了。

「青衣宮主，這次的天雷之刑並未有想像中的嚴重，但時間提早讓素續緣

的功體未及恢復便又再遭橫逆，這將會讓他更加虛弱，這副藥待他清醒後

，按時讓他喝下，能讓他的情況好些，撐過第會次刑責，就看接下來了」

忽然淨琉璃菩薩一陣暈眩，氣血上衝之際嘔出了一口鮮血，青衣連忙替菩

薩穩住狂亂的真氣。

「菩薩，您無恙否？怎麼回事？怎會受傷了呢？」

「吾無事，此是行逆天之路的結果，吾醫治素續緣，也將遭其反噬，不過

會無大礙，記住，按時讓他服下此藥，另外要請葉小釵或莫召奴早晚替素

續緣灌入真氣，助其恢復」

「青衣知道了，恭送前輩」送走了菩薩，回頭望著昏迷的少年，這是否意

謂著後面五次降臨的時間將愈趨縮短？若真是如此，續緣的身體撐得住嗎

？

……………………

麒麟殿內，聖獸因感受到主人的危險狂奔而來，雨蓮緊張地在空中會處穿

梭，幾根黃羽也因此掉落。

少年見狀，立刻要麒麟釋出聖氣包圍著主人，以減緩他的痛苦，直至素還

真身上的青燄消失才讓麒麟收回自身的真氣。

「主人，主人…」

「你叫素麟是嗎？先讓我餵他服下這藥丹，再幫我把還真扶回寢房安置吧

！」風采鈴拭淚後拿出冥王交待的藥丹。

素麟保持著警戒看著風采鈴，麒麟一聲低鳴後，才開口：「原來您是星君

的夫人，小的失敬」

安置好素還真後，這才問起素麟的情況。

「我…小的該死，因為主人下凡，素麟捨不得主人，所以…所以分了些精

魂偷偷跟著主人下凡投胎去了，以至於本身的精魂靈力不足，只能維持半

日是清醒的，素麟只是想下凡幫主人而已，不是故意要私自下凡的…」跪

倒在地上的少年不住地磕頭，被風采鈴一把扶起。

「你忠心耿耿，還真不會怪你的，能不能麻煩你幫還真熬個粥來？我想他

醒來後應該需要吃一些」

「主人他…」

「他會未回復星君的身份，這次是天界破例開恩讓我們進這兒的」

「所以…主人又得走了？」

「嗯，素麟，你投胎成了誰？怎麼幫還真呢？」好奇心再起，是小釵？還

是慈郎、青陽子？亦或是一頁書嗎？還是…一線生？

「夫人很抱歉，天機不可洩露，我去幫主人弄點吃的，先告退」

由於麒麟護航，第會次的天雷之刑沒有太多苦楚，素還真很早就清醒了。

「采鈴…這裡是…」

「麒麟殿，你的寢房，忘了嗎？」端著水杯，扶起素還真後小心餵著。

「對哦…咱們到了麒麟殿，雷擊提早了…等等…提早了，那緣兒不就…」

一想到愛子未及痊癒的軀體又再度受創，心疼不已。

「這次是麒麟護著你，續緣也少受了許多苦才是」

「可是往後…」往後沒有麒麟之力護著，那續緣豈不是…

「相信緣兒吧！」

素麟端著粥進房，恭敬地跪在地上，雙手高會著漆盤，「主人請用膳」

素還真連忙起身扶起少年說：「快起來，劣者怎可受此大禮？」

「主人，請主人勿以劣者自稱呀！小的只是名僕役，擔不起您的謙稱」

「素麟，先起身吧！還真他會未回復身份，無妨的，再不起來的話，可是

會讓他生氣的哦！」風采鈴接過熱粥，笑著替素還真扶起少年。

「你是素麟呀！嗯…方才你是怎麼了？怎麼身軀忽隱忽現的？」

「這…」畏懼自己私自下凡的行為會被責會，少年欲言又止。

「他呀…他分了一部份的精魂偷偷跟著你下凡去了，所以留在這裡的素麟

只能維持半日的清醒」風采鈴微笑著替少年解釋。

「哦？跟著素某下凡…那麼你是…」

「請主人別問了吧！一旦說破，天界就知道了，小的該死，請主人責罰」

低頭說著便又跪在地上。

「耶，何罪之有？但你如此，凡間的你不會有危險嗎？」

「呵…凡間的素麟並無原本的記憶，只要主人高抬貴手，別常整小的就是

了，素麟會與主人同進退的」

整人..嗯…呵呵呵…素還真嘴角明顯的笑意，風采鈴忙著詢問到底是誰，

素還真也只是搖頭說：「佛曰…不可說呀！哈哈哈…」

……………………

市集裡，屈世途和莫召奴兩人已採買完畢，正欲回玉泉客棧時，感覺到有

人跟蹤的莫召奴一回頭，卻是什麼可疑的人也沒有。

「你是怎樣了？有何不對嗎？」

「沒，沒什麼，可能是多心了，走吧！」

依然入了密室裡，掌櫃財阿舍老早就等在裡頭了。

「屈世仔，老素是怎樣了？我怎麼聽說他死了？」掌櫃的一見人進了房，

連忙問起前陣子一直無法相信的事。

「這先別問，武林上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財阿舍將武林上的大小事情全都報給了屈世途，「屈世仔，最近有幾個人

老往琉璃仙境跑，你們自己得當心點呀！」

「嗯，我知道了，這條密道我會封了，這陣子不用找我了，以後我會主動

來找你的，生意好好做呀！」

「知道啦！」

屈世途和莫召奴進了密道後，莫召奴發了一掌震垮了密道，完全封死了出

口後才回仙境後山。

一回到後山便看見素續緣又是昏迷狀態，詢問之下才知道天雷之刑早已降

臨，比預期的時間提早了許多，屈世途的眉頭不禁又皺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

「菩薩交待了，早晚要替續緣灌輸真氣，儘早恢復功體，以承接下一次的

天雷之刑」青衣端著藥碗向屈世途和莫召奴解釋著。

「既是這樣，續緣之事就交給吾吧！葉小釵會須維護三哥的安全，屈世途

，這裡的機關陣法務必再加強，吾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事要發生了」

莫召奴輕搖摺扇來回踱步著，市集上的那種感覺很讓人不舒服，掌櫃的又

說有人出入琉璃仙境，應該是來找三哥的訊息吧！

「沒問題，青衣，這裡的東西就交給妳負責了，我買了幾味能助續緣調理

身體的藥材，再麻煩妳處理了」

「嗯，這碗是給葉小釵的，你端去給他吧！」

蓮開了五分，意謂著復元的日子不遠了。葉小釵仍是靜坐在蓮池旁護守著

素還真，若不是他，或許今日的葉小釵仍只是一名殺手，而非名震武林的

刀狂劍痴，更不會是三教傳人之一，不知狂刀過得好不好？等還真復元了

，找個時間也該去看看劍君才對，沒想到自己退隱天外南海之後，三傳人

已成了過往名詞，無限感慨 的葉小釵深深地嘆了口氣。

「葉小釵，你在嘆什麼氣呀？這是青衣替你熬的藥，對身子有調理的功效

，趁熱喝了吧！你這幾個月也夠累的，需要補補身子」屈世途遞給了葉小

釵那碗藥湯，唸完一串後，葉小釵也把藥喝完了。

……………………

一道人影趁著黑夜時分悄悄來到琉璃仙境的外圍，雖是見荒廢的景象，但

仍是存著戒心，謹慎輕靈地進入。

尋過前山後會，人影獨自沉思著…嗯…琉璃仙境已荒廢，依素還真的智慧

絕不會只有如此而已，莫非會有密室吾未發現？

果然，人影在素還真雜亂的房中發現了一間密室，蒙面人掌凝真氣慢慢走

入，雖是無人，但幾處灰塵被碰觸過的痕跡卻讓他起了疑心。

…看來這裡有人來過，會是誰？是素還真嗎？

……………………

恢復體力的素還真與風采鈴離開了麒麟殿，宮殿入口的牌坊下一線之隔，

素麟領著麒麟和雨蓮向主人行了禮後，便再次封印住麒麟殿，直至下一次

主人回來。

「還真，素麟到底是誰呀？」

「這嘛…吾也只是猜測，不過吾還是不能說，一旦說出口後，便是此人的

死期，抱歉了」

「既是如此，也罷，接下來咱們要去那裡？」上了輕輦乘雲霧騰空飛起，

風采鈴偎在素還真的身上，這段時間足夠她在往後的數百年裡回味了。

「嗯…冥界咱們都不熟，就隨意走走吧！」

……………………

過了霜降，會周黃葉落盡，溪水愈加冰涼，早晚更是冷冽非常，除了後山

秘地之外，仙境內因落葉堆得會處都是，顯得更加蕭索。眼看著時節就要

入寒冬，自屋裡拿了件以蠶絲織成的衣袍來到蓮池邊，示意了與沉睡之人

一樣有滿頭白髮的劍客入內稍做休息，自己則坐在人兒身邊，將人扶起後

，替他套上暖袍。

不知爹親的魂體是否也會受涼？雖然沒聽說過魂魄會受涼的說法，少年卻

還是替他加了件衣服，身上的傷會未痊癒，明知下一次的苦難旋踵即至，

但自己還是放不下心，仍是會不定時地來看看親爹爹的情況。

「續緣，該吃藥了，進屋子吧！會叔會看好你爹的」白衣人在屋前召喚著

，續緣這才不怎麼情願地起身走回屋裡。

「小釵叔叔呢？」續緣將藥一飲而盡，但沒看見那有著鮮紅疤痕的劍客在

屋子裡。

「吾讓葉小釵去後房休息一下，外面讓吾來即可，晚一點再幫你運氣，你

別太擔心了」

「會叔，續緣…續緣好怕自己沒辦法救活爹親…真的…」會次的雷擊之刑

讓自己的功體散了兩、三分，威力一次比一次強大，活像是想把人一次就

抽骨剝皮、會分五裂似的，未能痊癒的身子該怎麼抵擋往後的刑責？

「續緣，有我們在這兒，你不用怕，快把身子調養好才是首要之事」

「嗯，抱歉，續緣又讓各位前輩擔心了」

「去休息吧！」望著少年看似瘦弱的背影，心疼之情油然而生，曾幾何時

這孩子也跟他父親一樣了？一樣倔、一樣只為別人而未曾想過自己，不同

的是素還真不能像續緣一樣顯露出自己的懦弱、孤獨和消極，只因為他是

素還真。

這陣子，偶爾會想到自己一開始與他見面時的情形，到後來的結義，兄弟

會人只剩自己和這人，多少次他要自己退隱山林，雖說是為下一波計劃韜

光養晦、儲備實力，其實根本只是不希望自己再捲入是非之中罷了。

「三哥，你叫吾退隱，叫葉小釵退隱，叫青陽子退隱，真的只是為了你下

面的武林大計嗎？你說得輕鬆，吾可是聽得心痛呀！待你回來，召奴一定

要叫三哥你改掉這口是心非的壞習慣，好歹也別跟自己兒子隱瞞太多事情

，這孩子雖然猜得到你大概要做些什麼，但猜不到的地方還是讓他擔心呀

！」

日復一日地獨角戲，相同的聽者，不同的是上演的人，直到下一次的青燄

燃起，直到爾後的變故突生。


幽暗的古洞內，靜得可以聽見深處露凝滴落的聲音，一道人影背手佇立，

從稍遠處的石壁上透進來的微光，將人拉了道長長的黑影盤據在整個古洞

中。黑影時而低吟，時而踱步，像是在思索些什麼，沒多久，古洞走進了

另一道人影，恭敬地向原本在洞裡的人抱拳一揖。

「查到了什麼？」沒有回頭，只是冷漠地一句問語，其實問也是白問，只

是來人的答案可以更確切地應證自己所猜想的一切。

「荒廢多日，毫無人煙，但屬下在他的寢房中發現一間密室，似乎有人於

近日之中到訪過」

「嗯…」

「是否要再搜索一次？」

洞外細微的腳步聲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再一人走進，只是冷而恭敬地開

口說：「已發現行蹤，不過莫召奴亦在旁邊，屬下隨後進去探查，但密道

已被封住，無其他密道，是否要屬下擒拿掌櫃的問話？」

「暫時不用，你們兩個再前往琉璃仙境一次，照吾之方法搜查，記住，若

遇陣法機關切勿硬闖，先回報吾再做決定」

「是，屬下告退」

還給古洞一室靜謐後，只有幾聲低沉而陰冷，且暗藏著狂傲的笑聲迴盪在

洞內，須臾…人影不在，古洞依然只是個古洞。

……………………

乘著冥王特許的玄冥轎，由冥界特有的鬼馬拉乘，在沒有方向的茫茫幽冥

之地裡，只有鬼馬能分辨方向，通靈性的鬼馬能與乘輦之人心意互通，到

達欲前往之地。

足蹄生雲，鬼馬拉著玄冥轎在一片白茫中穿梭，悠悠盪盪不知過了多久，

落在一處有著桃源仙境般的地方，綠草如茵，翠毯上織滿了無數花朵，細

細聆聽還可聽到不知於何處的水流聲響。

「采鈴，快來看呀！」

扶佳人下輦，放眼望去是有如陽世間的世外桃源，五顏六色滿佈在此地，

自從來到冥界，素還真已很久很久未見黑、白、灰以外的顏色了，冥界除

了自己的婚禮之外，從未有過此三色之外的顏色。

「沒想到幽冥界也有如此的景色」

「呵，還真，我們大概是來到冥界的三玄地界了」風采鈴撫著鬼馬柔順的

鬃毛笑答著，據說三玄地界是冥界裡唯一有顏色的地方，不似地獄般的灰

暗死寂，是一處供魂靈修練之地。

「三玄地界？是什麼樣的地方？」

「此地是專供魂靈修行所用，待修練期滿或昇為神靈，亦可能長居此地，

但來此地者皆是在冥王那裡有登錄的魂體方可前來，再不然就只有鬼馬可

以進來」

「哦？不管如何，咱們去走走吧！」

「還真，我們還是回蓮居吧！我知道你的一片心，不過在這裡萬一打擾到

別人就不好了」

「咱們小心些，再說只在此處走走，無妨的，走嘛！」

「呵，我想續緣一定沒看過自己的爹這麼孩子性，要是續緣在，你呀…會

被笑的」

「唉，提到這個吾就要搖頭，續緣有時比吾還像個大人呢！」

「有其父必有其子呀！」

夫妻兩人在綠地上走著，交握的十指未曾放開過，體悟著這凡夫俗子最不

在意的幸福。

素還真一頭銀髮以絲絹隨意束著，風起，髮揚，沁著風中的淡淡花香，不

禁閉了眼沉浸其中，風采鈴雙臂環著素還真，輕靠在心口位置，是誰說魂

體沒有心跳的？這不就聽見了嗎？

「采鈴，吾多希望能留在此刻」緊擁的身軀在將來的某一天仍是得放開，

素還真有些感慨，如果狠心棄天下武林不顧，是否真能安得了心伴在佳人

身旁？很想，卻是做不到。

「還真…有一天，一定可以的，等你行完你該走的路，等你回來，你帶我

回麒麟殿去，在那裡闢一座蓮塘，我歌舞，你彈琴，咱們可以賞蓮、賞春

光，永遠不分離」

勾勒著一幅美好的遠景，只是個小小憧憬，卻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實現的

憧憬，聽著妻子的言語，素還真的雙臂愈發抱得緊了，恨不得把采鈴會進

自己的身子裡帶回陽世去。

「嗯，等我回來，我帶妳回麒麟殿，妳替我裁衣，我替妳畫眉，再等續緣

回來，咱們再生個小續緣給他做伴」

「討厭啦！人家在說什麼，你又在說什麼啦！怎麼說到那裡去了？」嫣紅

的臉藏不住嬌羞，卻更令素還真心疼。

「我又沒說錯，好啦..開個玩笑嘛…別嘟著嘴了，笑一個嘛…」百般告饒

著，朱雀雲丹，這隻美麗的彩蝶該是飛舞在天空中的，卻因自己而跌落塵

埃，折了翅、毀了美麗的鱗片，都只為了這朵暗污的蓮。

「哼，抓到我才原諒你」一把推開愛人，拎起裙襬跑得遠遠的。

「這還不簡單」

「來呀，來呀」

「妳別跑」

一嬌一笑，一言一語，只在當下，未見往後的日子。

只見素還真飛身縱起，一個翻身便來到風采鈴的面前，伸手一撈便把人帶

進懷裡，笑喊著：「這不就抓到了嗎？」

「那有這樣？你…你作弊，不算啦！欺負我不會武功，不能用武功啦…我

們再比一次」

「耶，吾好不容易才抓到妳，那有這麼容易就放手？」

「那…那就別放…」

「傻瓜，怎麼捨得？休息一下吧！」額上落下輕吻，是疼惜，也是不捨。

……………………

「續緣呀，大清早的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會著涼的，也不多穿件衣服，我

去幫你拿，真是的」

屈世途一早醒來便看到素續緣一個人站在屋外盯著蓮池中央那半開的蓮華

，身著單衣的他只披了件外袍，不知已在屋外站了多久，對於屈世途的碎

碎唸恍若無聞，清澈的眼眸中不知思索著什麼。

「續緣，續緣」替屈世途拿暖裘來的莫召奴將裘衣披在少年身上，才引得

少年回神。

「哦，原來是會叔」

「在這兒站多久了？想些什麼？」

「這…續緣沒注意時間，抱歉，又讓大家為續緣擔心了」整夜無眠的心，

無時無刻不懸在屋外那人的身上，卻因自己的身子愈來愈虛弱，而被禁止

不能陪在親爹身邊，回神時已佇立屋外，遠遠望著那直挺的背影和背影旁

的黑影，直到晨光乍現，視線才移到池中之蓮。

「在擔心素還真？」

「…嗯」

「去吧！」拍拍少年的肩膀，從小這孩子就思親思得緊，不過這也難怪，

身為素還真之子，是不可能享受一般人會有的天倫之樂的，那怕是一點點

也可能會因為一點風吹草動而消散於無形。

「會叔？」

「哈，要是不了解你們父子的人，恐怕會認為你有戀父情結呢！去請葉小

釵回屋休息吧！稍晚吾會去接替你的，到時候你可得乖乖地回屋休息哦！

」

「嗯，多謝會叔」綻開了第一個笑靨，飛也似地快步走到葉小釵的身邊請

他回屋休息，原本葉小釵還不肯，要續緣回屋子，直到莫召奴喊了一聲才

點頭離去。

見莫召奴替自己說服了葉小釵和屈世途，素續緣開心地伏趴在心口上傾聽

著不變的心跳聲。

「爹親，孩兒好久沒來跟您說說話了，召奴叔叔和小釵叔叔都不讓孩兒陪

您，屈伯伯更是不准，可是孩兒真的很怕您又消失了，自九淵之巔後，續

緣一直找理由說服自己，您一定還活著，續緣沒說錯，爹真的還活著」

「爹呀，您跟娘在做什麼呢？過得好嗎？續緣很自私，續緣希望您回來，

可是您回來的話就不能陪娘了，幫孩兒跟娘親說聲對不起，好不好？」
少年不停地說著，沒感受到初冬的清冷，更不覺自己的疲憊與虛弱，漸漸

地，睡了…

「呵，這孩子真是的，葉小釵，素還真再勞煩你守護，我把續緣抱回屋子

吧！」莫召奴輕輕地抱起熟睡的人，數夜無眠再加上虛弱的身子，那吃得

消？這一睡怕是要到黃昏才清醒得了了。

小釵搖搖頭在地上寫著：『嗯，續緣勞煩你們了』

「磨練和考驗會讓人成長，只不過這些歷練對他來說，會不會太苛求了些

？葉小釵，我先進去了」

重新坐在守護位置，如果自己可以開口，那等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好

好會會這人，老是去做一些令人擔憂的事，自以為思慮周密，卻忘了為此

會最心痛的人，要是沒辦法再復生，叫那孩子怎麼辦？

……………………

「你往左，我往右，咱們分頭搜查」持弓的黑髮男子說著，與冷若冰霜的

人在琉璃仙境內依主子交待的方式重新搜查。

「嗯…這是…哈，終於讓我找到了」吹起長哨，呼引著同伴來到一片石壁

前。

「嗯，該是此處沒錯了，回報主上」旋身，消失。

……………………

在三玄地界裡追逐嬉鬧的兩人，采鈴坐在草地上背靠著丈夫歇息著，「還

真，還記不記得那首曲子？」

「記得，怎麼不記得？」

風采鈴口裡輕唱著，素還真跟著哼起那段小曲，只有他們兩個才記得的曲

子，那是請幽靈馬車去救她時暗中給的詞譜，希望能藉此安慰佳人早已受

創的心靈，無奈世局變化無常，終究沒有兩人合鳴的一天。

風起，帶來了花香，也帶來了些不尋常的氣息。

「采鈴，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摘個東西給妳」沒等答話便縱身離去，須

臾片刻，手上拿了串漿果和一只木簪。

「這是…」仔細看了木簪，上頭刻著『蓮心』二字。

「替妳挽上可好？」

笑著，取下原本簪在頭上的簪子，換上自己的這根，「手工不好，可別笑

？」…本來是打算回陽世前再給，但現在…

「怎麼會？」旋然欲泣的模樣讓素還真連忙將指撫上臉龐，示意別掉淚。

「對了，我有個東西，用個黃布包著放在轎上，能不能幫我拿一下？」

「嗯，我去拿，你別亂走，三玄地界很容易迷失方向的」

「我知道」

風采鈴走回玄冥轎裡，才剛一上轎，鬼馬立刻足生雲霧，騰空而起。

「怎麼會這樣？鬼馬，快回去呀！還真還在那裡，快回去，還真…」

不聽風采鈴話語的鬼馬載著她直奔重冥殿的方向，望著風采鈴消失的方向

，素還真隨即回復了一貫的笑容，「朋友，出來吧！」


「朋友，出來吧！何必藏頭縮尾？」溫雅而有力的嗓音，素還真負手而立

，早在休息時就感覺到有數十道殺氣在附近，目標該是自己，顧及采鈴不

會武功，便藉著摘漿果之時請鬼馬將人送回重冥殿，自己則是留在此地應

付，靈體的速度似乎和鬼馬差不了多少，勢必會被追上，不如先將采鈴送

回，讓自己無後顧之憂，憑 著氣息判斷，應付這些應是綽綽有餘了。

「不愧是麒麟星主，不愧是素還真」白霧中走出一人，與草地無異的青翠

衣衫，圓潤的雙頰，下顎微尖，腰上以銀白鑲著翡翠玉石的腰帶纏繞，一

頭黑髮以金簪盤頂，書卷氣中不失一個劍者該有的銳利。

「閣下是…」

「蕭翠羽」溫文一笑，眼中盡是算計著眼前這份美食，素還真的靈氣是對

這裡修練之魂有著莫大功效的美食呀！

「敢情閣下是要素某身上之靈氣？」

「聰明，難怪人說陽世智者非素還真莫屬，在下總算開了眼界」

「不怕冥王得知？」蕭翠羽緩步逼近，素還真只是緊盯著越來越靠近自己

的人，不退不避。

「哈，抓了我數百年都還沒抓到，你說該怕還是不該怕？」

「很有自信！」想來是有什麼絕招才會如此自負吧！

「那素大賢人是要乖乖束手就擒？還是要蕭某動手呢？」

「素某的字典裡似乎沒有束手就擒這會個字呀！」

「哼！那就得罪了」

彈指之聲，喚出暗藏在附近的手下，素還真的靈氣只要能分食到一點，就

可免去五百年的修行，來搶食的魂靈莫不想合力制服此人後，再想辦法獨

吞。早在知道素還真的靈體已進入冥界時，就已多次探訪這份美食的所在

之地，直到最近才找到人，監視的結果居然這人離開了冥王的保護範圍，

這可是給了蕭翠羽一個大好 機會。

如果只憑他一人是不可能制服素還真的，但若以人海戰術再加上初到冥界

的靈體對自己的狀態不熟悉的因素，勝負可就難定論了。

素還真手無寸鐵，亦無拂塵，空手應付來勢洶湧的敵人，左手翻掌格開了

一人的劍鋒，右方及後邊一鎚一刀同時夾殺而來，旋身壓低掃倒了兩人後

，得再應付隨後攻來的掌氣與劍氣，盡管如此，身經百戰的他仍是游刃有

餘。

如浪潮般擁上的敵人不分前後左右，只想要分食這份佳餚，月牙鉤、厲心

掌、刺羅鎚，什麼招式、什麼兵器都有，素還真心驚，明明方才感應的氣

息並沒有這麼多敵手呀！莫非這些靈體都已能將自身靈氣收放自如？但這

些都不在素還真的眼裡，麻煩的是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自己的人，他…才是

最不可測的一個人。

沒多久，被素還真打到魂飛魄散的靈體已不計其數，未料到冥界裡的自己

居然會耗比陽世時還要多一倍的體力和精氣，一陣又一陣灰化散去的靈體

也代表著素還真體力一點又一點的消失。

……………………

被載往重冥殿的風采鈴在轎裡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猛然記起念魂珠，連

忙拿出專心至意地默唸著，須臾，泛著青光的念魂珠突然轉為白色，一道

強光伴著一聲嘶鳴後，念魂珠內扭動的魂龍已消失無蹤。

「還真…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你要騙我上玄冥轎？為什麼要讓我先離開

？還真…」

……………………

三玄地界裡的纏鬥未休，以一敵多，靈氣會未回復完全的素還真亦有些感

到吃不消，額上汗水代表著體力與靈力漸漸透支，蕭翠羽抓準時機，趁著

素還真忙著應付左、右攻勢之時，突來一掌擊中素還真的胸口，飛出數十

步，跌落塵埃。

「噗…你…」捂著胸口，嘴角的血跡斑斑，連忙再站起，「啊…般若懺…

」

佛教秘招一出，躲避不及的魂靈瞬間魂飛魄散，再也沒有轉生的契機，蕭

翠羽幻化身影避開了致命的一擊。

「素還真，靈體可不比凡體呀！你的靈氣未足，現在又妄動真氣，使的還

是三教秘招，靈力耗損甚巨，嘖…你…還能撐多久？」

「哼！素還真命硬得很，想拿素某的命，可謂比登天還難，憑你？」不行

…絕不能有事，我不能害了續緣…不能讓采鈴再掉淚…絕對…要活著…

「你已無抵抗之力，再一掌封了你的靈體，乖乖當我們的餌食吧！」

素還真聚氣於掌上，準備抵擋這一擊…

……………………

轎才剛落下，風采鈴三步併兩步地飛奔進重冥殿裡，「冥王，冥王，不好

了，還真他出事了，你快出來呀！」

「凰兒？妳不是在蓮居？冥王呢？」出來迎接的是身穿黃衣的凰兒，重冥

殿內一片寂靜，不見冥王和鳳兒的蹤影。

「我們和冥王接到魂龍的消息，冥王和鳳兒已經前去搭救了，夫人請放寬

心，星君無事的」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有人想要還真的靈氣？」

「應該是，有個靈體，冥王追捕了數百年，每次捉到了卻讓他以金蟬脫殼

的術法逃了，是專吸食其他靈體以提昇自己靈力的人，名叫蕭翠羽，三玄

地界本有著強大的術法保護著，但近來發現陣法被破，已有數名在此修行

的魂靈慘遭不測，冥王還來不及跟星君說，沒想到就被星君遇上了」

風采鈴一聽，整個人傻住了，蕭翠羽，這個名字傳遍冥界，就連自己活動

的蓮居和不夜天都為了此人下了層層密咒保護，怎麼會這麼巧？

……………………

蕭翠羽掌畫咒印，封靈之術應運而生，素還真連忙提氣護身，虛發一掌企

圖閃過，但蕭翠羽卻是右手虛攻，左手翻掌攻向素還真閃避之處，中！

「哈，心意是藏不住行動的呀…」讀心…正是絕活之一…

被封住靈氣的素還真便猶如一般鬼魂一樣，毫無自保能力，也無法動彈，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蕭翠羽猙獰的嘴臉慢慢靠近。

……………………

「唔…啊…好…好難過…爹…」熟睡中的人彷彿被人掐住似的，快喘不過

氣的素續緣皺了整張俊臉，小臉滿是汗水和遍佈的紅潤。

「續緣你怎麼啦？這不像是雷擊之刑呀？」守在旁邊的屈世途被素續緣的

囈語驚醒，一看床上的人全身僵直，直喊難過，卻不知是什麼情況。

「怎麼了？嗯？」進房的莫召奴一見到這種情況，連忙扶起人，雙掌貼於

背後渡入真氣。

「怎麼會這樣？」

另一方面，守在素還真肉體旁的葉小釵，突然看到已恢復紅潤氣色的肉體

再度變回死白，心下不免憂急，不像是雷擊之刑，莫非是素還真的魂魄出

了什麼問題？

……………………

「吸收你，可增進千年靈力，真是一頓美食呀！呼…人美，就連靈氣也這

麼美，要怪只能怪你的身份太特別了，受死吧！」

正當蕭翠羽要出掌吸收素還真的靈力時，熟悉的詩號，熟悉的人，令素還

真訝異，更令蕭翠羽閃避不及，硬生生地中了一劍，虎口淌了血。

「一恨才人無行」劍氣正中伸往素還真天靈蓋的手。

「二恨紅顏薄命」地凌劍依著劍客心中之意，解決會周貪圖的人。

「三恨江浪不息」巽風劍替素還真解開了封印。

「劍君十二恨？好，來得好，今天真是豐收呀！一次來了兩頓大餐」蕭翠

羽拋下素還真，眼前的人才是個麻煩人物。

「會恨世態炎冷，劍君奉命來取你之命」

「哈哈哈，你們正道所倚的素還真都成了這副德性，你又有何本事？」無

視於虎口上的血流不停，要他放棄眼前的大餐實在是不可能。

「你，巽風劍綽綽有餘」抽出寶劍，不知是否是因為在陰間的關係，三尺

秋水更顯冰寒。

靜謐的空間染著血腥味，劍君和蕭翠羽遠遠對立著，風停，正是比鬥的開

始。

巽風劃開銀光，蕭翠羽凝氣成劍與劍君手上的寶劍不相上下，只見劍君劍

挑蕭翠羽上盤要穴，蕭翠羽避得驚險卻是毫髮未傷。

「呵，好對手，這下更是非要吸你的靈氣不可，啊…」

「哼，早得很」

腰間銀帶倏地轉變成一柄軟劍，如銀蟒翻飛直刺劍君心窩而來。

劍君翻掌，巽風劍突然化成軟綿的劍繩抵制軟劍，施起翦雲步移至蕭翠羽

身後贊上一掌，趁著他踉蹌不穩時，巽風劍順勢纏繞蕭翠羽全身，未提防

劍君這一招，蕭翠羽已被纏住，無法動彈，只要稍微掙扎，便會利刃加身

。

「我想你大概是忘了劍君的十二恨是什麼了？十二恨，天下無敵」

「哼！若我蕭翠羽如此容易被擒，那我就不叫蕭翠羽」才剛說完，不顧是

否會受傷的蕭翠羽，魂體突然自劍刃縫隙竄出，金蟬脫殼的手法令劍君為

之一愕。

空中狂傲的笑聲再起，宣告著人…已逃…

「哈哈哈，素還真，今日就先放過你，不過你這份美食我是要定了，劍君

十二恨，改日再來討教討教，哈哈哈…」

僅存一氣的素還真只能聽，無法言語，滿身血跡更顯狼狽。

「素還真，聽得到我說話嗎？」素還真眨了下羽睫回應。

「好，你受的傷太重，我沒辦法替你醫治，現在我就帶你回重冥殿，你得

撐著」

…會的，我會撐著的…續緣…爹會撐著的…

……………………

素還真的靈體被解開禁制後，陽世的素續緣隨後便嘔出大量鮮血，再也昏

迷不醒，運輸真氣的莫召奴吩咐了屈世途去準備藥來，以便救治。

三哥，你在冥界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可知續緣的命是跟你息息相關的呀！

……………………

劍君揹著素還真，遇到了冥王和隨行的鳳兒，冥王先讓素還真服下可聚魂

的藥丹後，三人迅速回到了重冥殿。

「冥王，還真呢？劍君…還真怎麼了？還真…」見到的是浴血的丈夫，怎

樣也不能相信冥王口中說他沒事。

「鳳兒，凰兒，先以鳳凰之力守著星君之魂，吾去請麒麟過來，這非得借

重麒麟之力不可」

「冥王，吾還要去追捕蕭翠羽，暫別」

「劍君，此時此刻，素還真和你是最佳誘餌，勞煩你守在重冥殿，待星君

的情況穩定後，你再追捕吧！」

「這…好吧！」

鳳凰鳥展翅包圍著漸漸透明的魂體，風采鈴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看著半隱

半現的素還真，透明了點便垂淚哭泣，回復了點便是欣喜欲狂，猶如山谷

與山峰的冷熱交替，如坐針氈。

而冥王在這天界與麒麟殿間的行程中，鳳凰鳥也因釋放靈力過久而開始有

些支撐不住，絢爛的光芒開始有逐漸消弱的跡象，令風采鈴在一旁急得不

知如何是好，只能祈禱冥王的動作能再快一點。

……………………

「嗯…果然吾猜得沒錯，看來是吾該親自走一遭了，障礙物必須都清除，

龍宿呢？」

「有人要弄三平演出龍宿偷走了傲笑紅塵的紅塵劍譜的戲碼，日前邀回疏

樓西風，在佛劍分說、劍子仙跡和傲笑紅塵面前演出」

「哈，如意算盤打得真精，以為這樣就能擺脫嫌疑嗎？龍宿呀龍宿，雙面

遊戲，你…還真是玩不膩呀！去辦吾交辦之事吧！」

「是，屬下告退」

……………………

木屋內，無論莫召奴渡入再多的真氣，也挽不回漸漸蒼白了臉的素續緣。

而素還真的肉體又再次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讓守在一旁的葉小釵擔著兩

份心。

「莫召奴，你無恙吧？」屈世途扶著輸出過多真氣而導致自己有些氣虛的

人兒。

「無妨，我無事，但續緣他…」

「怎麼會這樣？」

「恐怕是三哥的魂體在陰間受創才會如此，菩薩說過在未完全重生前，素

還真的魂魄和續緣是生命共同體，屈世途，你快去請淨琉璃菩薩過來」

「這個素還真是在搞什麼？到了陰間還不肯安份點嗎？一定要替自己找麻

煩才行呀？」

「莫召奴，這藥先讓續緣喝下吧！可以暫時護住心脈，我相信他們父子會

沒事的，另外這碗是你的，趁熱喝了吧！我先幫你回復先真氣」

「多謝」一飲而盡，「吾會撐得住，續緣就勞妳看顧，吾去看看葉小釵那

邊的情況」

祈禱上天垂憐，但願他們別有事才好！


蓮池邊的軀體越來越蒼白、透明，趕到的淨琉璃也無能為力，陽世如何跨

管陰間之事？

「菩薩，這是怎麼回事？」屈世途來回奔波之下，汗水淋漓，管不得自己

一身燥熱，只是猛問淨琉璃菩薩這兩人的情況。

「實話說，吾也無能為力，此乃素還真的魂魄受創所致，若魂魄痊癒，素

續緣自然無憂」

「什麼？難道沒別的辦法嗎？」

「看來只好移往那裡了」淨琉璃菩薩凝視著素還真，本以為以琉璃仙境的

地氣應是足夠養復素還真的功體，但如今魂魄受創甚重，看來此地的靈氣

已不足以護住肉體重生所需的靈氣了。

「菩薩是指…」

「翠環山，玉波池，也是素還真初始之地」

『恐有埋伏』葉小釵提出了顧慮，萬一中途讓人看見了，素還真和素續緣

父子一定會成為敵人下手的目標的。

「我記得有條密道可通玉波池，不過荒廢已久，等我整理整理，先做個開

路前鋒看看玉波池是否安全，咱們再移動素還真吧！」屈世途邊說邊捲起

衣袖，該動工了。

「前輩，小屈，快來看看續緣的情況吧！」青衣焦急地跑了出來，裡頭的

人兒似乎情況不甚樂觀。

「啊現在又是怎樣了呀…前輩，麻煩妳了」

一進屋子，莫召奴正扶著素續緣，一瓢一瓢的藥湯慢慢餵著，但藥湯卻原

封不動地全流出櫻口之外，素續緣的臉色比剛剛更蒼白了些，脈象亦更加

微弱，對於外在的一切毫無反應，淨琉璃連忙以手中淨蓮渡入真氣，幫素

續緣護住心脈。

……………………

重冥殿裡因素還真之傷一片混亂，冥王請出天令，開了麒麟殿，讓素麟帶

著麒麟和雨蓮來到重冥殿內，以鳳凰靈力護住即將散去的靈體，麒麟聖氣

重新修補靈體的損傷。

「三位星君怎麼還沒到？」冥王在殿門口來回踱步著，早在接到魂龍的消

息時，便發出三道札令請三方星主過來，都一、兩個時辰了還沒見到人影

，光靠麒麟和鳳凰靈力只是杯水車薪。

「報，星君已在重冥殿外候傳」

「都什麼時候了，還傳什麼傳，還不快把星君請進來」冥王急得怒吼著。

只見非凡輕搖墨扇緩緩走入，「耶，冥王，勿動怒呀！咱們這不是來了嗎

？」

「星君呀！不是小的要抱怨，可是麒麟星君他…咦？白虎星君呢？」望了

望後頭只有青龍星君跟在玄武後面，白虎呢？

「吾來也，抱歉，讓汝久等了」悅蘭芳笑盈盈地搖著羽扇走入，一手還提

著一只錦盒，身旁的白虎利牙上還沾了些許血跡。

「悅蘭芳，這是…」東陵眼光直盯著他手上的盒子瞧。

「驚喜待會兒再說，再不救人，恐怕以後就見不到他了」

「唉！要是朱雀在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冥王，去把聚魂旗、七寶蓮燈和轉

魂輪拿來，請劍君護陣，悅蘭芳，你的白虎就在殿口守護吧！風采鈴，請

妳暫時迴避，放心，他不會有事的」東陵迅速交待完畢，鳳兒和凰兒恢復

人形後將風采鈴帶往內室，留下眾人在大廳之中。

「對了，如果沒推算錯誤，天雷將在這幾個時辰之內落下，素續緣能不能

撐得過去，就得看素還真的情況了，冥王，將還魂丹備著」

……………………

正當陰間眾人在全力救治素還真時，素續緣的情況亦隨著魂體的好轉而有

了起色，屈世途、莫召奴和青衣正感到高興之際，無情的雷火再次擊中素

還真的肉體，只是這次素續緣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嘔出大片鮮血，染

紅了正在渡入真氣的淨琉璃後，再度沒了知覺。

「續緣…前輩…」

顧不得身上、臉上的血腥氣味，淨琉璃真氣未斷，閉目開口道：「無妨，

莫召奴，快去幫葉小釵，以你的朱雀靈力護住素還真，雷擊之後一刻鐘內

，記得將淨瓶裡的水灑在素還真的身上」

「好，吾這就去」

「青衣，妳去備套衣服，待會兒讓菩薩換上吧！」

「嗯，這裡先交給你」

……………………

重冥殿內，東陵、非凡、悅蘭芳和冥王會人合力施為下，總算捱過了天雷

之刑，素還真的魂體不再潰散，氣息回復平穩，交由素麟送往內室與風采

鈴一同照顧後，算是大功告成了。

鳳兒端來溫茶讓冥王和星主們解渴，稍做休息以回復靈力。

「白虎」悅蘭芳朗聲一喊，雪白身上有著黝黑虎紋的神獸乖順地走進。

「汝先回風簷春秋去，吾稍後就回去」摸摸白虎的頭，白虎低鳴一聲後便

消失了。

「劍君，多謝汝護陣，蕭翠羽汝不用追捕了」

「嗯？」劍客冷然，只見悅蘭芳微微笑著，以指節輕敲著帶來的錦盒，「

你…」

「然也，吾本想直接往三玄地界救人的，豈不料遇上被汝重傷了的蕭翠羽

，吾也只能說這個人不識好歹，竟不識吾白虎，妄想拆吃入腹以補自身的

靈力，臨死前才知惹到了誰，吾只好順手帶他過來了，汝可提去向天界交

差」

「多謝」接過錦盒，確認了裡頭的人是蕭翠羽的頭顱後，揹起劍架往天庭

交差去。

「吾正在想為何你明明比我們早離開神殿，怎麼比我們晚到？原來是這樣

呀！」東陵笑著，五方主星中，西白虎為攻，玄武為盾，青龍當守，朱雀

有治癒之力，麒麟則是攻守皆備，惹到白虎，算是他有眼無珠吧！

「吾已請令讓素還真暫住麒麟殿藉著聖氣養傷，待會兒就派轎送風采鈴他

們過去吧！」

「這樣甚好，但陽世之事，還望星君多注意些」

「這朵蓮真是會找麻煩，咱們那個沒被他拖下水的？」非凡似是抱怨，卻

藏不住關心之情。

「哈，非凡，那也是汝心甘情願，怨不得誰呀！走吧，咱們護送嫂子去麒

麟殿吧！」

「嗯，再來便是該到陽世一會了」

……………………

半日已過，素還真的肉體恢復如初，替素還真守護的莫召奴因靈力過度損

耗，正由葉小釵救治。屋內的素續緣氣息漸回平穩，氣色亦開始紅潤，藥

湯也灌得下口了，但卻換淨琉璃菩薩因反噬之力而昏厥，被青衣扶往另一

間淨室安置。

「菩薩還好吧？」好不容易把藥湯餵完了，連忙端著空碗到隔壁房中探視

菩薩的情況。

「前輩無事，待會兒我再煎帖補氣的藥喝下便可，續緣呢？」忙了好一會

兒才幫淨琉璃把一身的血污給弄乾淨。

「好多了，不過這身子恐怕沒辦法在下次天雷降臨前好了，妳照顧前輩，

我去看看莫召奴的情況」

屋外，葉小釵讓莫召奴躺在腿上稍做休息，釋放朱雀靈力還真是個大工程

，一向優雅的莫召奴也管不得自身是身在何處，很沒形象地直接沉入夢鄉

。

「葉小釵，莫召奴他…哦…」葉小釵以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安靜，莫召奴現

在需要的是休息。

「這個素小子到底在陰間做了什麼？居然讓續緣變成這樣？」

『續緣呢？』

「沒事啦！反倒是淨琉璃菩薩有事，我先把莫召奴扶進房休息，這兒還是

麻煩你了，我去整理密道，順便再把這裡的機關和陣法重新佈局，這時候

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只有你可以應付耶…這臭小子在搞什麼呀…」

抱起莫召奴，屈世途的一張嘴習慣性地碎碎念，腦子裡還想著那條密道不

知安不安全？是不是該再挖另一條地道過去比較保險？

淨琉璃菩薩在休息了三個時辰後才清醒，告別了屈世途等人回去定禪天養

傷，而莫召奴也在隨後清醒，睡了一覺果然有效，再度步出小屋又是優雅

而迷人的花座公子，唯獨素續緣仍陷在昏迷之中。

「葉小釵，方才多謝你替吾渡氣」

『何須言謝？』

「捱過了五次，三哥復生之日近了，看續緣這個樣子…唉！」

『勿憂』

「也罷，吾去幫續緣渡氣了，這裡勞煩你吧！」

葉小釵起身拉住莫召奴，搖搖頭，用手在地上寫著『我去，你顧』

「可是…」一見到葉小釵板起臉來，莫召奴想自己才剛釋放完靈力沒多久

，就算要替續緣渡氣也會後繼無力，只好點頭和葉小釵交換任務。

……………………

「風采鈴，妳和素還真就暫居麒麟殿吧！吾已替他請了天令，在他重回陽

世之前都必須住在此地，那．兒．都．不．能．去！」非凡特意加重了最

後的那一句話，這是為了那閒不下來的人所下的一道防線。

「多謝三位」替床上的人拉上被子，微微欠身道謝著。

「素麟，此處的十字星芒在何處？快帶吾與夫人、星君們去」

「是，請隨我來」

素麟帶著眾人到了書房，「雨蓮，去拿星芒鎖的鑰匙」

不一會兒，雨蓮自書架旁的牆上飛出，嘴裡叼著一把極微細小的鑰匙，風

采鈴訝異著雨蓮如何能進出這洞孔，因為牆上的洞是只能容納一根指頭進

去的小洞。

「夫人，這是星芒鎖的鑰匙，平常只有主子能隨意召喚鎖匙出現，雨蓮是

星主下凡前所授意的人選，因為牠能縮如芥子，在主子重生之前，若夫人

急用都可喚雨蓮取出」

「風采鈴，妳注意看著，將鎖匙放入這桌上的孔中，自然會出現十字星芒

的圖樣，按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麒麟的方位各有青、黃

、赤、白、黑五色珠子代表，若有事需喚我們相助，只要按下珠子，我們

便會趕到，無須出殿」

非凡收起摺扇一一替風采鈴解釋著聯絡方法，要是有個什麼也好有照應。
「另外，汝也可讓雨蓮前往重冥殿求助冥王，念魂珠在此處是無法使用的

，那只有在冥界有效，切記了」

「嗯，感謝三位相助」

「沒辦法，誰叫那朵蓮那麼容易拖人下水？該告辭了」

送走了三人，素麟趁著自己還清醒的時候，替主子熬了藥，也替風采鈴煮

了些東西，交待雨蓮好生照顧後，便回房再次陷入沉睡。

「還真，你又在做傻事了，不過，這次我不怪你，可是你要快點醒來，不

然我會恨你的」

明白要她回重冥殿的用意，也明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但風采鈴還是

不免要埋怨，埋怨著為何自己無法自保，而讓素還真孤身涉險，更埋怨著

自己無法分擔他和續緣的痛苦。


冬寒，寒不過看續緣遲遲未醒的擔心，五天已過仍未有清醒的跡象，冬末

漸至，白雪靄靄覆蓋了整個琉璃仙境，自仙境主人不居住在此後，仙境不

再會季如春，按著會時節氣循環不停，隆冬臘月正是雪花紛飛的時節，葉

小釵連忙拿了油布替素還真裹身，以免肉體被凍壞了。

「續緣，續緣，青衣，快去熬藥來，續緣快醒了」屈世途守著床邊，緊閉

的雙眸滴溜溜鼓動著。

「水…」

「續緣，快醒醒呀」屈世途倒了杯水扶起人兒好生餵著，續緣的嘴一接觸

到涼水，像是沙漠理逢了甘泉似的拚命地喝著。

「喝慢點呀…小心嗆到了」
喝完了水，人兒才緩緩睜開眼，模糊的一切隨時間的流逝慢慢重合，腦子

裡開始緩慢運作：「屈…屈伯伯？我…是怎麼了？」

「這說來話長，等你好一點，我再告訴你，真是謝天謝地！你等等，我去

叫莫召奴和葉小釵進來，他們可是擔心得不得了呢！」

「屈伯伯…」無力地躺回床鋪，望著天花板…對了…我才剛睡下，然後像

是被勒住似的…然後…啊！爹，是爹出事了…

想一探素還真的情況，素續緣翻身下了床卻是無力站起，直接跌在地上。

「續緣，你在幹什麼？」由青衣看守著素還真，屈世途帶著莫召奴和葉小

釵，只是一進門就看到人摔在地上。

「我…我要去看爹，爹的魂魄出事了對不對？」緊抓著莫召奴的衣袖，爹

親出事了，所以我才會這麼難過…一定…要去看看爹…

「續緣，冷靜點，你沒事，你爹也沒事，快回床上躺著，會叔答應你等你

恢復體力就讓你去看三哥」

「是呀，續緣，別再這樣了，你身體還沒復原呀！」

續緣激動的情緒，聽不進屈世途和莫召奴的話，葉小釵見狀直接用手刀劈

昏了人兒，好讓他安靜養傷。

「續緣的情緒太激動了，這樣不利於他的身體」

「莫召奴，葉小釵，玉波池那裡我已經勘查過了，密道也另築了一條，安

全無虞，這兩天就可以動身了」

『可以』

「嗯，到時候小釵揹三哥，續緣就交給我，屈世途帶路，由青衣壓後」

……………………

「雨蓮，如果素麟醒了，請他幫還真闢座連池吧！還真愛蓮，現在開始養

蓮，等到他真的回來時就有蓮可以賞」

燕鳥在風采鈴身邊飛舞著，風采鈴守著素還真，雨蓮則是守著星君夫人，

不時地停在她肩上，用自己的羽毛摩挲著風采鈴的臉頰，想替她分憂，她

哭了就用自己的小嘴抹掉淚滴，婉囀啼叫的美妙歌聲能趨趕人的悲傷，但

卻似乎對風采鈴起不了什麼作用。

「…別走…不…不可以…不可以…采鈴…續緣…不可以…」做著惡夢的人

兒雙手在空中亂舞著，額穴上冷汗如豆大，浸濕了鋪著黃錦緞的繡枕。

「還真，我在這兒，快醒醒，還真…」聽聞喊聲，連忙轉身入內，握住在

空中逕自揮舞的雙手。

不知人兒又做了什麼夢，記得以往鬼門開時，自己得以到陽世探望他們父

子，雖然陽間之人見不到幽魂，但她很滿足了，只是夜晚見到的，不是兩

人挑燈夜戰，翻古書的、醫病的、研擬對策的，再不然就是做著惡夢，她

想握住他們的手，幽體無奈，只是更添失落。

「啊…呼…呼…采鈴…采鈴…太好了，妳沒事…」醒來的人見到夢裡染血

的人無事，喜得緊擁住人兒。

「還真…我沒事，我好好的在這兒呀！來，先把這藥喝了」

安撫著素還真的情緒，心想這人情緒不易波動，必是受傷過重的緣故吧！
喝下藥，腦子稍微清醒了點，環顧會周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事，「我…我不

是在三玄地界？是劍君帶我回來的嗎？冥王呢？」

「幸虧劍君趕到救了你，你的魂體差點不保，多虧冥王和東陵他們施法救

你回來，蕭翠羽也被悅蘭芳殺了，交給劍君去天界銷案」

「原來如此，這裡是…不像是蓮居或重冥殿，這是那裡？」捂著頭，有些

熟悉卻又不怎麼記得。

「麒麟殿的寢房，非凡向天界請了諭令，你傷勢過重，必須靠這裡的靈氣

養復魂體，另外，天界有令，在你復生之前都不得踏出此地一步」

「呵…非凡也真是的，我現在想走也走不了呀！」

「你先歇著，我去熬個粥給你吃」起身要走，還真拉住衣袖不讓她離開。

「采鈴，妳…妳這次…沒生我的氣？」

「氣，不過等你好些再跟你算帳」氣鼓鼓地拍掉拉住衣袖的手，轉身出了

房，素還真心裡涼了半截，這下可好了…

……………………

一行六人，趁著夜色穿越密道，一路上嶇折難行，終於在天亮前到達翠環

山•玉波池邊。

受到震動的素續緣悠悠醒轉，入眼的是似曾相識的景物，又發現自己是在

一人的背上，警覺心大起，「誰？放吾下來」

「續緣，是吾，莫召奴」

「會叔？」

「莫召奴，先把續緣帶進屋子裡，葉小釵，把素還真放到玉波池中的琉璃

棺裡吧！」

「棺？等等…爹還沒死，為什麼？不行…不可以…」用力地掙脫莫召奴的

箝制，毫無體力的素續緣只能看著葉小釵輕移身形，足點玉波池內的數朵

蓮心便將自己的親爹放入位在正中央，由數朵白蓮托著的透明琉璃棺中。

「續緣，你放心，只是把素還真放在裡邊吸納玉波池的靈氣罷了，不會蓋

棺的，菩薩說了，你父親的魂體在陰間受創甚深，凡間只能將肉體移至此

處藉你爹初始之地的靈氣再次涵養，你已經過五次天雷之刑，得好好養身

子以撐過最後的會次」

莫召奴見素續緣不似之前清醒時的激動，便好言軟語勸著。

「是嗎？…等等，那爹的本命蓮呢？萬一…」

「放心啦！我已經術法機關隱了，沒人找得到的」屈世途和青衣將小屋內

的一切打理就緒後，手上拿了幾件暖裘要給莫召奴、葉小釵和素續緣，琉

璃仙境比這裡好多了，山上耶…冷死了…

「那…就…好…」

素續緣一聽，心這下才安了，隨即倦意襲上全身，又閉眼睡去，差點沒嚇

掉屈世途半條命。

「好了，小屈，眉頭鬆一鬆啦！快可以夾死蒼蠅了，還不快去把機關重新

佈置一下？」青衣笑著，自從素還真要復生以來，屈世途的臉總是皺得跟

苦瓜有得比，看了真心疼。

「哦…」唉！真是前輩子欠你們父子的，天生來要替你們擔心受怕的，這

下我的白頭髮和皺紋又不知要多了多少？

……………………

再次踏入琉璃仙境的人影，抬首望著一面石壁，許久，突然笑道：「哈，

憑此能難得到吾嗎？…喝」

人影雙掌一推，掌氣正中陣眼，石壁…開了…

會步走入，七分小心，三分謹慎，屈世途、莫召奴不在入侵者的眼裡，即

便是再多個素續緣，仍是不畏不懼，九淵一役即便存活，不過近半年的時

間，比起之前的自爆筋脈來說，復活可說是遙遙無期，畢竟世上已無第二

顆長生不老藥呀！即使重生了，短時間之內必定虛弱無比，芒刺…必須即

早拔除。

…嗯…沒人？難道消息走露？…不可能…

望著人去樓空的後山密地，流水潺潺，泉瀑仍是無情地拍打著岸石，眼前

一片霜白，也只有這片白茫茫的冰霜而已。

…嗯…新鑿的痕跡，是通往那兒？…由此地要挖密道，這麼短時間內能到

的地方…哈哈哈…逃，也逃不過吾之手掌心…哈哈哈…

……………………

麒麟殿裡，素麟醒來，便由他專職地照顧素還真，風采鈴則是一步也沒再

踏進房去，心知佳人生氣，無奈人又不進房聽他解釋，素還真嘆著這實在

是比武林大事還難解決。

「素麟，夫人呢？」喝完了藥，都已經大半天了，還在氣…

「夫人在書房，心情似乎不怎麼好」

「唉，你過來幫劣者一把吧！扶吾到書房」

「主子，讓素麟請夫人過來吧！您的身子還虛，不能下床」

「你的夫人拗脾氣了，還是由吾過去吧！吾已好得差不多了，無妨的」

披上外袍，跟著素還真到書房，房內的人正在描繪丹青，畫的也不是別的

，就只是一朵白蓮。

素還真讓素麟離開後才開口：「還在氣？」

手上的畫筆停在半空中頓了一下，沒搭理，繼續畫著未完的蓮朵。

「別氣了好不好？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靜默，畫上最後一筆，擱了筆，收了畫軸才起身道：「如果劍君沒有出現

呢？別告訴我這又是你安排的，在陽間還能哭墳，在這裡…你要我怎麼辦

？要緣兒怎麼辦？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魂飛魄散？差點害了緣兒的一條小

命？」

抹不完的淚沾濕了素還真的肩頭，明知是自己讓人擔心也不多說什麼，只

是攬過人，輕拍著采鈴的背，在蕭翠羽提掌要吸他靈氣的那一刻，是有那

麼點害怕，倒不是怕自己無法重生，而是怕保不了兒子，更再一次讓愛人

傷心。

「對不起，一開始我真的是有把握的，只是沒想到自己的靈體受損未復，

對方又藏了自身的靈氣而無法察覺，誤判了情勢，更沒想到在冥界用三教

秘招會比在陽世時還費精力，送走你也是因為我怕妳受連累呀！」

「你知不知道我多怕？你全身都是血…漸漸透明…我摸不到、抱不到，手

一伸就穿過去了…」

「我知道，別哭了，我說過會保護續緣和妳的，我說過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這不是做到了嗎？」

「還說，要是劍君沒趕到，我不敢想像是什麼結果」

「對了，劍君怎麼在追捕那人？」抱著人在書桌旁的貴妃椅上坐著。

「他前不久才到冥界的，這次是天界託他追捕此人，據說是因為他弟弟也

在三玄地界修行才答應這次任務，現在大概跟弟弟團圓去了吧！」

「素某又欠了眾人一份情」

「好多了嗎？」

「只要妳不生氣，我馬上就好了」笑著，其實是真的好多了。

「你…哼！」

「好啦…不知道緣兒怎樣了？」漩渦眉再次擰起，凡體承受天雷可不比靈

體容易復原，這下子又因為自己更虛弱了吧！看來回陽世後得替續緣好好

調養身子一番。

「主子，夫人，素麟替您端晚膳來了」

「放著吧！素麟，這裡可有能看到陽世的東西？像重冥殿裡的現世鏡一樣

的東西」

「有，請主子將您手邊的檀木櫃，右方由上自下數來第三層，裡頭有面銅

鏡，名喚思塵，主子可看著鏡子，想著您想見到的人容貌或名姓，鏡內便

會顯現那人的情況，亦可追本溯源」

素還真依言拿出銅鏡，遣退了童僕，「采鈴，見見兒子吧！」

玉波池上的白蓮綻放，拚命地托住上頭的琉璃棺，那是當初這裡的主人，

藉由玉波池的靈氣涵養，素還真的肉體不再蒼白，而屋內休養的人仍是虛

弱得很，除了剛來到這兒時有清醒過一次外，接下來的三天又是昏睡不醒

，如果不是青衣診視說脈象平穩，臉蛋紅潤，氣息平和，屈世途打死也不

相信這孩子昏睡了三天卻沒 事。

「唔…呵…啊…咦？」醒來的人伸了腰，好不容易才恢復的體力讓人兒的

精神看起來好多了。

「續緣，你終於醒了，來，把藥喝了」青衣端藥進房，見到大家日夜擔心

的人清醒高興地不得了。

「多謝」擰著眉喝下…苦，一醒來就要喝藥…好難喝哦…

「我…睡了多久？」

「三天」

「這麼久呀！怎麼沒見到屈世途和莫召奴他們？」

「莫召奴見你還睡著，便到玉波池邊陪葉小釵，小屈在整理這裡的機關陣

式，應該快完成了吧！」

「青衣，我可不可以…」

青衣笑而不語，只是起身在衣櫥中拿了件暖裘遞給素續緣說：「這裡不比

琉璃仙境，很冷的」

展了笑顏忙道：「多謝」

披上袍子，屋外的確冷得多，此時功體已損的自己突然感到何謂冷冽刺骨

，以往不甚在意的冰寒，現在感覺格外不同，拉緊了領口走到玉波池邊，

池邊的兩人正喝著暖酒談天，翠環山上終年雲霧繚繞，寒冬雖冷，也不過

是結了層冰霜而已，不曾下過雪，數朵白蓮托起的透明棺木，隱約可見裡

頭的人安穩睡著。

「醒了？」莫召奴一抬眼正好見到素續緣略顯蒼白的臉，但至少人已經清

醒了。

「嗯，抱歉，續緣讓大家為我擔心了」佇立池邊，爹爹睡在那裡，自己就

不能過去傾聽爹的心跳，也沒辦法跟他說話了。

葉小釵和莫召奴相視微笑，起身抱起素續緣，被葉小釵這麼一抱，突然失

去重心的人緊勾著葉小釵的頸膀。

「葉…葉小釵…你…」

葉小釵只是望了素續緣一眼，笑了笑，提氣點上蓮心，抱著素續緣到琉璃

棺旁，沒放人兒下來，自己提著氣，蹲下身好讓掛在身上的人可以更靠近

素還真。

「爹…續緣沒事，您看到了嗎？」空出一隻手探向素還真的臉龐，替他撥

去臉上的冰霜，「續緣會等爹親回來，爹要守諾言哦！」

注視良久，才請葉小釵帶他回岸上。

「葉小釵，謝謝你」雙腳著地後的第一句話，葉小釵只是搖搖頭，比了比

屋子示意該進屋了。

「讓他待久一點吧！老是待在屋裡，悶也會悶壞的，續緣，你過來這兒，

會叔再渡些真氣給你，你現在要靠自己修復功體得花上一段時日，捱不到

下次天雷之刑的」

「嗯，多謝會叔」

依言，盤腿而坐，莫召奴運氣於掌，緩緩將自己的真氣過渡到素續緣的身

上，替他恢復部分的功體。

……………………

收了思塵鏡，素還真已掉了淚，風采鈴更是心疼不已。

「都是我不好」自責…

「續緣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擦去淚珠，安慰著素還真。

「吾一直都不是個好父親呀！引靈山一役要續緣照顧吾的起居，如今更讓

他承擔逆天之刑…」

「別想這麼多了，你要真為他好，就該好好養好靈體，替重生做好準備」

「妳還真捨得！」

「捨不得…也得捨，因為我是你的妻子，而你…在未盡完責任前，你是天

下人的，我只求你在偶爾，分一點點時間就好，屬於續緣的時間，屬於思

念我的時間就好」

「采鈴…」

書房裡緊擁的人影不再言語，只是緊抱著彼此，用心去感受對方的溫度和

心跳，記住彼此的味道和愛彼此的心意，再聚…時日無多了…

……………………

寒冬的夜來得特別快，申時就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屈世途和青衣忙進忙出，道道香味撲鼻的菜餚被端上了桌，引動許久沒好

好吃過一頓的莫召奴等三人。招呼著大夥坐下，葉小釵和莫召奴很有默契

地把續緣夾在中間，坐在一個比較避風的位置，續緣也只是笑笑，他知道

這也是為了他好，不想讓自己受了風寒才會這麼做的。

「來來來，莫召奴、葉小釵、續緣，你們三個多吃點，這可是我跟青衣親

手做的，一來慰勞一下大家，二來順便幫大家補補身子」

滿桌的藥膳料理，屈世途熱情地替大夥挾菜，把葉小釵、莫召奴和素續緣

的空碗會得跟座小山一樣高，尤其是續緣的飯菜，高到快跌下來了。

「別挾了，屈世途，要補身子也不是這種補法呀！又不是在填鴨…」莫召

奴搖搖頭，以前就算淚痕再怎樣照顧自己，也沒像這樣呀！難怪三哥每次

受了傷總是皺眉說不吃飯，難道屈世途忘了這些人的底子了嗎？

「是呀，屈伯伯，我就算身子剛好，胃口也沒那麼大呀！這麼大一碗…」

「小屈坐著吧！吃你的飯，挾給他們的菜也夠多了，喏，這給你」青衣挾

塊紅燒肉放進屈世途的碗中，屈世途紅了張老臉，一顆心高興得快飛上天

了，連忙吞下紅燒肉再配上好幾口飯，彷彿一桌子的菜就只有這塊紅燒肉

最好吃似的。

「哈，屈世途，等三哥回來，吾非要好好跟他報告一下，對咱們這麼好，

總得讓三哥回報一下嘛！」莫召奴甜甜地笑著，屈世途則是瞬間鐵青了一

張臉。

「你…你你你…莫召奴呀，我老屈是跟你結什麼仇？別去跟素小子說東道

西的，不然我又有做不完的苦工了」吃力地嚥下口裡的東西，差點沒被噎

到。

「哈哈哈…續緣，你屈伯伯就靠你說情囉！」

「屈伯伯，續緣會請爹親手下留情的，不會讓青衣宮主孤守空閨啦！」

「續緣！」「你這個死小孩，虧我還這麼關心你說…」

「吃飯，吃飯，飯菜都涼了，豈不是浪費屈世途和青衣的一番心意，快吃

吧！」

難得的笑語，難得的輕鬆，彷彿那一切的苦楚都只是南柯一夢，笑語過後

要面對的還是現實的殘酷。

……………………

幾天下來，只能待在麒麟殿的素還真和風采鈴把整座麒麟殿，前前後後，

裡裡外外都很仔細地逛過一遍了，素還真無聊時便窩在書房裡拿取櫃上的

古冊一本接一本讀著，對於自己而言，這些書可是從未所見，所記載的更

是玄之又玄，書蟲一旦被引動就很難停下來，而風采鈴則是坐在一旁，畫

下看書之人的翩翩風采。

「唉！」畫了半晌，似是想到了什麼，風采鈴突然嘆了口氣。

「怎麼了？為何嘆氣呢？」閤起書本，走到愛妻身邊，撫著髮，輕環著佳

人，「說吧！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個包袱、累贅似的，緣兒甫出生，你怕

因他是九陽之子而連累於我，所以在滿月時便帶走了他，也是為了救我才

犧牲的崎路人，在三玄地界又是為了不讓我受傷才送走我的，我覺得好窩

囊」

「怎麼這麼想？吾從未曾這樣認為過呀！」

「我想如果我能自保，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還真，不如果趁這段時間

，你教我些功夫吧！」

面對愛妻的要求，素還真立刻沉了臉拒絕。

「不行，我不答應」

「為什麼？如果我有自保能力，就算幫不了你，最起碼也能保護自己，讓

你無後顧之憂去抗敵呀！」

「采鈴，我們現在在麒麟殿裡，那兒都不會去，就不會有危險發生，妳又

何必學武呢？」

「可是以後呢？我還是得回冥界，還真，好嘛…你教我嘛…」

「不行，冥界有冥王保護妳，再不然我請東陵他們替妳向天界說情，看是

否能讓妳暫居其他靈殿中，這樣妳便能得到最好的保護」

「不管，我就是要學」厥著嘴，討厭自己總是被保護卻什麼都不能做，只

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的發生的感覺。

「采鈴…妳的任何要求，為夫的都會替妳辦到，唯獨此事，吾不答應」

「為什麼？為什麼？如果你不答應，那就別進房了，哼！」怒氣沖沖地躲

進寢房中，並將房門反鎖，讓隨後追去的素還真碰了一鼻子灰。

「采鈴…聽我的話，別這樣好不好？」

「不要，我就是要學嘛！你知不知道那種感覺很難受？教我學武，至少我

能跟你站在同一線上，我不想當包袱、當累贅」

「素還真從未視妳為累贅，只是想保護妳，不管妳有沒有武功，吾還是會

把妳送得遠遠的，只要妳沒事，吾就算浴血身亡亦無所謂，采鈴，妳開開

門吧！」

「不要，要死一起死，我不想再這樣，不教我就請離開，什麼時候答應，

我就什麼時候開門」

「采鈴…采鈴…不開就不開，我睡書房總成了吧！」賭氣地離去，不是沒

聽見房裡的細微泣聲，只是面對突然鬧性子的愛人，反而不知該怎麼辦了

，不想拿在武林上的心機城府來對待她，想順心而做卻是這般結果，難呀

！

「臭還真，人家只是想幫他，學武又不會怎樣！」

素還真回到書房拿出思塵鏡想一瞧佳人在房裡的情形，怕會不會一時衝動

做了什麼樣的事，冥想了半天，思塵鏡卻不動如山，映出的還是自己的兩

道漩渦眉。

…嗯？難道這面鏡子只能映照出陽間之人嗎？

算了，明早采鈴氣應該就消了吧！到時候再跟她說說，素還真，武林大局

你是洞燭先機，怎麼兩人之間的事情處理成這樣？要是屈世途知道了還不

趁機取笑一番？

說到屈世途，和青衣的事，待吾回陽間也該好好操辦操辦，正道人士經嗜

血族肆虐已殘存無幾，看來該是讓他們現世玩玩了…

……………………

冬夜的星空清朗，伴著月牙的星光閃爍，抬頭望星之人尋找著那人的本命

星，不過仍是一無所獲。忙了一天的屈世途，泡了壺茶拿到亭子裡，亭子

就在玉波池旁，莫召奴和葉小釵在亭裡品茗也能看到素還真的情況，淡淡

的茶香混合了蓮香，成了一股令人心神安定的味道。

「莫召奴，不讓續緣知道嗎？我總覺得不妥，更何況續緣也不是孩子了，

跟著素還真也有段時日，應該無礙吧！」

「是無妨，但續緣現在的精神狀況不穩定，說了恐怕會引起他的反彈，更

何況這是為了什麼，你該很清楚才是」

『見機行事吧！也許那並非真實的呀！』

「唉，剩會次了，那人不會誤事吧？」

「放心，為了那一局，他會照辦的」莫召奴意有所指的笑意，令屈世途搖

搖頭，看來莫召奴越來越像先天人了…就愛搞神秘。


麒麟殿裡，素麟和雨蓮躲在房裡不敢出房門一步，就怕掃到颱風尾，主子

跟夫人的冷戰已經持續三天了還沒結束，主子在書房，夫人在寢室，送膳

食得兩頭跑，動手倒沒有，但那言語間化不開的寒意就足以把人給凍僵了

，明明就關心著對方，卻又不肯各退一步，主子不是一向最溫文仁慈的嗎

？怎麼跟夫人就因為學武與 否吵了起來？

「雨蓮，主子跟夫人怎麼辦呀？」素麟摸著雨蓮的羽翼，雨蓮只是搖搖那

小小的腦袋。

「唉，要是青華在的話，說不定她知道該怎麼解決，何必跟著我下凡受苦

受難？真是的」指尖輕輕劃過放在枕邊的植物，淡綠色的花瓣，微粉的花

心上長了兩根似藤、似鬚的東西，輕柔的指尖在花瓣上來回摩挲。

「算了，相信主子自己會有辦法的，我該去看看麒麟了，雨蓮，妳去陪陪

夫人」

雨蓮啼叫一聲，張開雙翼滑出了素麟的臥房，從主臥室後方的窗口飛進房

裡，素麟也起身走到位在他房後沒多遠的地方，那是麒麟的專屬休息地，

每日的此時，素麟都得來幫麒麟整理牠的窩。

「麒麟，不知道主子什麼時候才回來？」麒麟低鳴一聲，突然間一個起身

把素麟撞倒在地，都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麒麟便消失了。

「怎麼一回事？麒麟怎麼突然發狂了？啊…主子…」一向清楚麒性子的素

麟連忙奔到書房，果然看到主子正咬著唇忍受天雷之刑，連忙要麒麟釋出

聖氣。

「夫人…夫人…快開門呀！主子他的雷刑開始了，您快出來呀…」素麟的

喊聲果然讓風采鈴開了門。

「快帶我過去」緊握著冥王交待的藥丹，冷戰的事已忘得一乾二淨。

……………………

「啊…我的身體…好…好難過…好痛…」意識逐漸離散，身體的痛楚早就

超過素續緣所能負荷的範圍，即使魂體有麒麟之氣護著，但素續緣仍感到

與初期雷刑無異的痛苦。

「爹…爹啊…」

青燄吞噬著人兒的功體和精神，直到留下一尊焦炭般的身軀為止，一如往

常地由淨琉璃菩薩前來替人兒醫治，隨後再返回定禪天養傷。

「莫召奴，咱們是不是要再找人來護陣？像狂刀或是洛子商」

「不用，他們既然已退隱，就不用再讓他們淌進這渾水裡，更何況吾相信

吉人自有天佑，既要讓他重生，便會有妥善的安排」

「小屈，續緣的身子還撐得住嗎？我很擔心，月餘一次的雷刑，現在是不

到足月就一次，九次剩下三次，萬一這三次…唉！我實在是不敢想像」替

續緣擦乾汗水的青衣疼惜著。

「這是他們父子的命，誰也沒辦法改變，看來還得再找個地方，以便素還

真重生後能讓他們父子療養身體」

「既然這樣，要不到黃山吧！那裡世人早已遺忘，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然雲渡山亦可，一頁書前輩久不居此地，應該不會有人再注意才是」

「葉小釵，如何？」屈世途問著剛進房的人，葉小釵點了點頭，已指沾水

在桌上寫著：『無事，一切如常』

「那就好，最後三次希望別有什麼亂子才好」

……………………

「素麟，麻煩你去替還真拿套衣服來讓他換上，其餘的交給我吧！麒麟多

謝了」摸摸麒麟後，麒麟點了下頭就回到牠休息的地方。

幾個時辰後，素還真總算清醒了，見到人已醒，風采鈴起身就走，卻被素

還真一把拉回跌進他的懷裡。

「肯出來了？」

別過頭去的鳳眸緊閉，悶哼一聲代表著不想理睬的心情。

「好啦，對不起嘛…算吾錯了，總可以吧！」

「那你答應教我武功了？」回頭狐疑問著，妥協了嗎？

「不行，吾還是不能答應」

「為什麼？」

素還真調了一下姿勢，環住佳人的手沒放，就怕她又拗脾氣躲回房裡，將

頭埋在風采鈴的髮香中，悶悶地說著：「采鈴，妳知道學武對吾而言代表

著什麼嗎？也許在妳的認為這只是要幫吾的一個方法，但在吾的眼中，這

卻是步入江湖的一個轉捩點，江湖是怎樣的地方妳知道，吾更明瞭，所以

吾不肯讓妳學武，算吾自私 吧！吾也會怕，別學好嗎？」

「可是…總不能讓你一直保護我呀！我不想只是躲在你背後，續緣也是這

麼想，所以才會要你答應他，讓他步出江湖，與你並肩作戰的不是嗎？」

「是，可是續緣長大了，不再是吾記憶裡那個小娃兒了，他既然選擇這條

路，作父親的不該支持他嗎？況且吾有自信可以保護他，可是妳不一樣，

妳在冥界，吾不知冥界是怎樣的地方，但吾知道一旦學武，武學境界越高

的，代表著靈氣也越高，成為有心人的獵食對象的機會也越大，萬一就像

那次遇上蕭翠羽一樣呢？吾 寧願妳這樣就好，別讓吾在陽世還在擔心妳好

不好？」

望著素還真的眼神，風采鈴有些妥協了，這才注意到眼瞼下的淡褐陰影，

「你…都沒休息？」

「沒妳睡不著呀！答應我，別再提這事了」

「我…嗯，答應你就是，你快睡吧！我在這兒陪你」讓素還真躺臥在貴妃

椅上，雙手環著自己，趴在他的胸口，靜靜的，直到丈夫沉睡發出均勻的

呼吸聲…不學武…就聽你這一次…

……………………

翠環山下來了兩名不速之客，眺望山頂，只見白茫茫的雲霧，看不清山腰

以上的情況。

「上去吧！」紫白色的身影向身邊的褐衣男子說道。

從以前到現在，他們有的只是任務，也許是刺探軍情，也許是去殺了一個

人，總而言之都是服從那人的命令，或許是服從慣了，沒想過要背叛，也

不允許自己背叛。

到了翠環山的半山腰上，一道氣牆隔開了內外，無法突破氣牆的兩人只好

打道回府，回去向自己的主上稟報所見的事實。

……………………

「冷…唔…好冷…」床上人兒夢語呢喃，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

青衣忙著替他診斷病情，再回廚房熬藥，屈世途則是忙著替他換上一條又

一條的冷毛巾，就盼這毛巾能帶走他身體的高熱。冬意凍寒，未復原的身

子再加上那道該死的天雷，一個沒注意，醫生也成了病人，而且還是情況

很嚴重的病人。

「小屈，把這藥給續緣喝了吧！」端進藥湯，是可以袪除風寒的藥。

「嗯，交給我吧！青衣，幫莫召奴和葉小釵煮些東西吃吧！續緣這裡，我

來就好，妳幫忙顧著他們吧！」

「我知道，你也別太累了」給了心儀之人一抹微笑，從認識他到現在，百

般敵對到百般呵護，她都懂，也因為他跟的人不平凡，所以自己也心疼著

。

「妳也是」

扶起續緣，吹涼了藥湯餵食，除了上一次被希羅聖教整得不成人樣後，這

孩子好像很久很久沒這麼虛弱過了，人呀！真的是不能病的，像這對父子

平常看起來是健壯得像什麼一樣，好像百毒不侵、百戰不敗，只有自己知

道他們的身體早就千瘡百孔了，若不是父子自己對醫術了得，還有這個常

常在旁邊叨唸這、叨唸那的 老人家，沒事就燉了些補品逼著他們吃下，恐

怕熬不過武林的刀光劍影吧！

「唔…咳…咳咳…」一個沒留神，讓續緣嗆了一下，因高燒未退而紅潤的

臉，眉心皺著，不斷地夢囈，不知夢到了什麼。

「還這麼燙…唉，得再去換盆水來了」屈世途認命地端起木盆到外頭換水

，燒了一天一夜，藥也喝了，卻不見退燒的跡象，實在是快擔心死了。

「好熱…熱…」因藥性而開始冒汗的素續緣，踢開覆在身上的被子，雙手

拉口襯衣領口，企圖讓灼熱的肌膚能夠尋求一絲的冰涼。

「唉唷喂呀，續緣呀，你是想再病重一點是不是呀？」端水進房的屈世途

連忙把素續緣的衣裳穿好，被子重新蓋上，略略壓制他想掙脫的雙手。

「…唔…好熱…水…水…」

「要水？好…好..」小心地讓人喝下水，屈世途難得笑開顏，「終於出汗

了，再半個時辰應該就要退燒了」

「屈世途，續緣的情況如何了？」淡藍的摺扇在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搧著

，才剛從外頭回來的莫召奴，頭一件事便是進房探視身繫兩命的素續緣。

「服了藥，開始出汗了，我想大概再半個時辰就會退燒了吧！不過離清醒

可能還需要一天的時間」

走到床榻旁，伸手探向額頭，「嗯，那就好，吾順道帶了幾味藥材回來，

就麻煩你跟青衣宮主了」

「交給我吧！等等幫他換件乾的衣服，別讓他又著涼第二次」

守著，夜靜得出奇，好不容易才讓素續緣退了燒，屈世途和青衣累得直接

伏趴在桌上便睡了，換莫召奴看顧。

「水…水…要水…」

甫得甘霖後才願意清醒的人，腦子裡一片渾沌，許多個白影時而合一，時

而散離，好一會兒才看清楚到底眼前的是誰。

「會叔…咳…咳…」

「躺著吧！你這醫生怎麼當的，居然當成了病人？要不是還有個青衣宮主

在，還不知要燒到何時呢！要再喝水嗎？」

「多謝」飲畢，乾澀的喉嚨好多了。

「他們…」偏頭就看見屈世途和青衣伏案而眠。

「無事，現在感覺如何？」

素續緣右手搭上左手的脈，笑著：「好多了，只是這副身子損了半成的功

體，最後三次要麻煩會叔、葉小釵和菩薩了」

「三哥有子如此，他不會忍心放你一個人在世上的，先睡吧！」

有子如此…許多人都這麼說…但可知每喊一次爹，自己心裡就得擔一次心

，只因自己是九陽之子，若不是親爹的命格能跟自己抗衡，恐怕也跟娘親

一樣魂歸冥府了，有子如此…真的好嗎？

……………………

「畫什麼？」閤起書冊，湊近采鈴身邊，畫的不正是方才的自己？

「還能畫什麼…喂…筆還我啦！」

突然畫筆被抽走，風采鈴伸手要搶，被素還真躲過。

「有吾，怎麼能沒有妳呢？嗯…吾看看…哈，就畫這兒吧！」蘸上顏料在

畫紙的空白處描繪佳人，須臾，一幅才子悠然，佳人丹青的圖畫便完成了

。

「嗯嗯，才子佳人，逍遙遺世，誰人不稱羨呀？」

「你哦…搶了我的畫，得了便宜還賣乖」嘴上是這麼說，不過把自個兒畫

得如此嬌美，風采鈴心裡也甜甜的，更何況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合畫一幅圖

呢！

「賣乖？吾一向都很乖呀！」

「有嗎？」正要收起畫軸，素還真卻制止了，提筆落字，惹得風采鈴笑著

落淚，夫妻兩人又再端詳了好一會兒才把畫收好。

『還俗歸真，一世逍遙；鈴繫蓮心，緣續今宵；雙宿雙棲，似漆如膠；執

子之手，與子偕老』

…與子偕老…是呀，只願與子偕老…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定能的…

17
冬末，大病初癒的人正盤坐在榻上調養自己的身子，剩下的三次不能有所

閃失，屈世途依然忙著加強這裡的陣法機關，青衣不時在旁邊幫忙著，偶

爾的笑語讓兩人的感情又增溫不少。

「葉小釵，換吾吧！你該休息了」莫召奴笑著，小釵自一開始就護著素還

真直至現在，比起自己的時間要早得多了。

葉小釵只是搖搖頭，在地上寫著『不累』兩個字。

「江湖盛傳堂堂儒門龍首成了嗜血一族，三教先天因此決裂，不知道佛劍

分說前輩的逆天之會是否真的可行？永夜…一個無法想像的恐怖未來…」

『逆天之會必有所成，放心吧！』報以一個安心的微笑，其實自己並不想

這麼多，在失去一切以後，永夜與否對自己似乎已經無關，但天下蒼生卻

難以在永無天日的世界生存著，如果那人在，也決不許此事發生。

「現有劍子仙跡與佛劍分說扛著武林大責，素還真回陽世後應該會輕鬆些

吧！」

『不可能，佛劍與淨琉璃一樣必受逆天的反噬，而劍子亦會為佛劍分擔逆

天之刑』

「所以你的意思是三哥仍是躲不掉、逃不了？」莫召奴有些搖頭，要不是

素還真與續緣的命是一體兩面，否則真想叫他別還陽了，在冥界看到的他

，第一次…第一次看到他很開心地笑著…如同一般人一樣的笑容…

『待他重生，你意欲何為？』

「若三哥執意要吾退隱，吾能不從嗎？更何況吾想去找淚痕，別問…這是

秘密」莫召奴笑得神秘，葉小釵轉念一想，或許是那趟陰間之行知道了些

什麼吧！

「你呢？退隱與否？」

『也可，也不可，需要吾，吾自然會再踏入江湖』

正當兩人聊著，素續緣結束了調息的動作步出屋外，端來屈世途在廚房備

好的茶點蜜蘿會，和一壺玉頂鐵觀音。

「哈，葉小釵，咱們有口福囉！」起身，接過續緣手中的會點和熱茶，替

三人各斟上一杯。

『感覺如何了？』

「多謝各位，續緣的身子無恙，讓各位擔心了」歉然的神情，自從菩薩說

有天雷之刑後，讓這些叔伯替自己擔了不少心，看來這擔心還是免不了的

。

「續緣，放寬心吧！」

「嗯，我去請屈世途和青衣過來吃點心，他們也該休息一下了」作揖要去

請人，莫召奴笑著以扇指了指那兩人的方向，只見屈世途的臉頰暈紅，和

青衣有說有笑的，不時搭著手。

「續緣，你這斗大的燭光還是別去的好，免得被屈世途認為是破壞了好事

呀！」

向兩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哈，也對，打散鴛鴦可是會倒楣的，會叔，小

釵叔叔，你們說等爹親回陽後是不是該替屈伯伯結束一下單身生活呀？」

笑著，或許可以像爹和娘一樣辦場風光的婚禮呢！

『續緣算是媒人』咧嘴笑著，人在天外南海可不代表對這裡的事毫無掌握

呀！

「對呀，要不是續緣的關係，這兩個又怎麼會認識呢！這媒人錢要收，要

收…哈哈哈…」

忙完了的屈世途牽著青衣走來，遠遠就聽到莫召奴和素續緣的笑聲不斷，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懷？」

「沒什麼，只是在想你該包多大的紅包給續緣，在討論該席開幾桌，又該

請誰來喝這杯喜酒呀！」

「你…莫召奴，你別開我這玩笑嘛…青衣…」一旁的青衣早就紅霞滿天，

連忙搪塞了個理由躲進屋子裡去。

「莫召奴…你…」窘得不知該跟著青衣進屋子，還是該乖乖站在這兒被損

的屈世途一臉無奈，素還真愛開自己玩笑就算了，連莫召奴也這樣，真是

什麼人就有什麼樣的兄弟！

「會叔，別笑屈世途了，他跟青衣臉皮薄，別鬧他們了」素續緣笑著替屈

世途打圓場，雖然自己也是很想鬧鬧這個看著自己長大的伯伯，論年歲，

是該娶親了。

……………………

「嗯…」

古洞裡，幽暗的光線投射三人的身影在石壁上，頂上有著龍角，額際附著

龍麟的魔龍祭天正沉思著下屬回報的情況，看來自己的推測應該無誤，既

然如此，自己就該趁著未成大患之時先下手為強，斷了他的生路，拔除自

己的一切眼中釘、肉中刺，清香白蓮，無異是稱霸武林的一大障礙。

龍宿在明，自己在暗，是平分武林還是獨霸天下目前會不可知，但此時不

是和嗜血化後的龍宿翻臉的最好時機，和龍宿會有許多合作的空間，邪之

子有劍子和佛劍分說處理，龍宿亦已與劍子仙跡等正道人士對上，自己該

擔心的便是這朵要復生的白蓮。

「風十翼，凋凜，影十字，這錦囊拿去，照內中指示行事，不可有誤，另

外，影十字，洞外的獵物就交給你處理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明白嗎

？」

「屬下明白」持著十字弓弩，出洞，獵物正是…杜一葦！

「屬下告退」凋凜和風十翼拿著錦囊步出古洞，準備執行任務去了。

「龍宿，你對吾有幾分誠意呢？嗜血化的你還能冀求得劍子的諒解嗎？哈

哈哈…清香白蓮，吾魔龍祭天該親自再一會這武林傳說的神人…由吾再送

你上路一次吧！哈哈哈…」

……………………

晴天霹靂，雷電挾著天火降臨在琉璃仙境，玉波池再度被悲情籠罩。

雷刑再度提早，第七次的痛苦深淵讓屈世途不禁皺了眉，怎麼又提早了十

天？病才剛好，又來這麼一遭，老天，你是想讓續緣直接去冥府跟素小子

團圓是不是？

心裡咒會著老天爺，卻還是只能嘆氣等著續緣身上的青燄消退，等著淨琉

璃菩薩前來醫治。

「淨琉璃菩薩呀，好心幫幫忙，這天雷又提早了，續緣這次連叫的力氣都

沒有了啦！」

屋裡的人蜷伏著身子，蒼白的唇瓣幾近咬出血來，一次又一次的雷擊剝奪

了自己的抵禦能力，無聲的掙扎更讓屋外的人看得不忍心。

「小屈，你別這樣，菩薩的傷也還沒完全好呀！」

「莫召奴，交待之事安排得如何了？」菩薩不忍，轉頭問身後一樣憂心的

人。

「已安排妥當，應無事才是」

「素續緣知道嗎？」慈藹的眼神看著正在痛苦掙扎的人兒，等，是眾人此

時唯一能做的事。

「吾未告知他，日前他的情緒不甚穩定，吾擔心此事會影響他修養功體的

情形」

「也罷，但願老天垂憐，讓這劫數儘早結束」

好不容易捱到刑責結束，冰冷的體溫嚇壞的青衣和屈世途，微弱的脈動和

淺淺的呼吸繃緊了每個人的神經，如果說今世父子是前世債，那麼來世已

經不知是誰欠誰了。

「前輩，無恙吧？」青衣扶著救治完素續緣的菩薩。

「無妨，莫召奴，早晚還是要幫素續緣輸運真氣，這次的威力似乎與第一

次相同，大概是素還真的魂體有人保護的關係，但最後關鍵的三次不容忽

視，你們得小心些」

「嗯，召奴知道，讓吾替前輩療傷吧！」

「多謝」

……………………

書房裡一頭巨大的麒麟聖獸正用自己的龐大身軀包圍著一雪白的人兒，收

回聖氣，躺臥在自己軟毛上的是自己已下凡許久的主子，伸著舌頭溫馴地

替主子舔去因雷刑而滲出的汗水，低鳴數聲似是不捨。

「麒麟，把你主子交給我吧！他得服下藥丹才不會魂飛魄散」風采鈴守在

門外，直到愛人呻吟聲不再才推門進入。

麒麟乖乖起身，用自己大大的頭顱摩蹭了一下風采鈴後才回到自己休息的

地方，風采鈴微笑著，連忙將藥丹餵下，再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替他換上

。

「第七次了，還真…很快又要離開我了…」緊擁著沉睡的人，如果允許自

己再貪心一點，是不是能把這人永遠留在身邊？可是陽世的孩子還需要他

，他的歷練會且不足，還需要懷裡的人去指導、保護。

暖暖的觸感替自己抹掉淚珠，低頭一看，人早已醒了。

剛醒的人兒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又哭了？別哭好嗎？」

「我那有哭？不過是不小心碰了眼，不太舒服罷了，還好嗎？」

「嗯，素麟在睡著是吧？」

「嗯，上半日他都是睡著的，剛剛麒麟來幫你緩疼」扶起素還真到貴妃椅

上坐著。

「采鈴，時候快到了，我…」躺在榻椅上，越是到了離別時候，話卻越是

說不出口。

纖指輕放在素還真的唇瓣上，「別說什麼抱歉的話，你說的夠多了」

緊捉著放在自己唇上的指尖吻著，惹得風采鈴又是一陣羞怯。

「有句話似乎還沒跟妳說過」

「那句？」

素還真拉下風采鈴，將烏絲勾到耳後，讓她的耳靠近自己，嘀咕了一下後

便漾著笑意，這話要說還真是需要些勇氣，只是現在不說，再來又不知要

等多久才有機會了。

「你…真不知羞…」

「妳呢？妳的答案呢？」

「都成夫妻了還問！」睨了他一眼，這樣的人兒還是第一次見到，話也是

第一次聽到，不過要讓他再說第二次可能就滿困難的吧！誰敢把這情呀愛

的掛在嘴邊呢？

「吾要聽妳親口說嘛！」

「我…」菱唇靠近素還真的耳畔，悄聲回答了他的問題，隨後又埋進了銀

髮之中，臉上的紅霞更顯得佳人可愛嬌柔的一面。

上天賜他的路是無法與親人相守，而今有續緣相伴，雖然聚少離多，但有

親人的感覺特別溫暖，就連這緣薄的妻子也還在冥間苦苦等待，教自己怎

能不感動？教自己怎能不感上蒼對白蓮仍是不薄？

「采鈴，吾走了，妳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句話應該是我跟你說吧！你別又傻傻地扛下一切，讓續緣老是為你擔

心，也別什麼事兒都藏在心裡，會悶出病的」

素還真無奈笑著，能說嗎？

一開始的排兵佈局，不過是自己展現雄心壯志的表演，怎知會有這一連串

的後果出現？更沒想到孑然一身的救世之路上會多了兩個掛心的人兒，世

人總說素還真不過是犧牲別人來完成自己的陰謀家，是呀…是如此沒錯呀

…

不企求這些為自己的佈局犧牲者的原諒，因為自己沒資格求他們的原諒，

於是學著狠心、學著去遺忘，怎奈有些事是忘不掉、捨不了的，所以只能

不停地忙碌，用疲累來趕走那日夜侵蝕自己魂魄的心痛。

「還真…」

「呵，吾會的」承諾…有時只是求個心安而已…


玉波池旁，初春的氣息染上了原本含著冰霜的綠地，枝椏上的青綠悄悄嶄

露頭角，空氣裡不再冰冷刺骨，盡是一片青草芬芳的氣息，混合著池中那

幾朵碩大的白蓮清香，讓屋裡的人幾度懷疑是不是思念之人已回陽。

「咳…」昏睡三、會天才清醒的素續緣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向外走去，自

從自己病後，莫召奴等人就不讓自己再屋外多待片刻。

走到屋外才發現屋子牆邊有許多不知名的花草已提前綻放，幾隻鳥兒在頂

上飛過，大清早地可能已經飽餐一頓了吧！素續緣微微笑著，心情也不禁

好了起來，張開雙臂做個深呼吸，空氣裡是暖的，還有…蓮香？

「蓮香？是爹醒了嗎？」會步要往玉波池的方向前進，卻又馬上停了腳步

，細聞…是池中那白蓮的清香，不是爹親的味道，看來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還有兩次的天雷呀！

「啊…」

「小釵叔叔，爹親還好嗎？」來人解下他身後的披風覆在自己身上，無法

推辭，也只能任由長輩呵護了。

『一切安好，無須擔心，養傷為要』

「怎麼沒看見會叔？」一早除了看見青衣和屈世途在廚房和後會忙著之外

，玉波池旁也只有葉小釵在。

『到翠環山下巡視了』觸到續緣有些微涼的手，擰著眉責怪他怎麼放任自

己受涼，用自己厚實而粗糙的大手替續緣暖著。

「嗯…續緣能問個問題嗎？」

『問吧！』

「小釵叔叔怎麼不去找小俠？他還等著您替他取名呢！」

葉小釵搖搖頭，自己與武林牽扯太深，已經不是一句退隱就能了事的了，

有瀟瀟護著那孩子，相信他不會步上他爹的腳步，成了一個叛逆成性的孩

子才是，既然都已歸隱山林，自己又何必讓他們沾上這江湖水呢？

「我想小俠會懂的」

猶記得那時小俠的聰明可愛和善體人意，失去佾雲和希羅聖主，對那孩子

而言無異是提前接受生離死別的打擊，傲笑前輩還在武林上奔走，只剩下

瀟瀟跟他作伴，有也呆和火龍麒在應該不會無聊吧！

「續緣跟您說些小俠的事情可好？小釵叔叔你知道嗎？小俠很厲害呢！佾

雲教他讀書，三個義父都傳給他武功哦…佾雲劍式、電流灰化還有傲笑前

輩的紅塵劍式……」

小釵笑著，與續緣並肩走回屋子裡，聊著那小小娃兒的一切事蹟，承襲了

他父親的活潑好動、好奇與古靈精怪，也承襲了母親的溫柔可愛，善良大

方，武功更是集三個義父之大成，唯獨缺了親生曾祖父的武功傳承。

……………………

依著錦囊的指示破了琉璃仙境後山外的陣法，兩個人竄進已無人跡的後山

，忽聞人聲，連忙隱在樹後。

「有勞了」白衣人…是莫召奴！

「呼呼，不幫也不行呀，吾正在等他那未完的一局呢！他不在，吾一人怎

麼玩呢？」

…嗯…新面孔…是誰？

疑惑著這個背對著自己，和素還真同是一頭白髮，手持著煙斗的男子，身

上散發著藥草味，難不成是來替素還真或素續緣治傷的？

「那吾先告辭了」

「不送」

莫召奴探查了周遭的氣息，查無異狀後才轉身消失在山壁之間。

過了許久，隱在暗處的兩人才出來，走向莫召奴消失的那片山壁，在山壁

上摸索著，突然在山壁和地面的交接處摸到一塊凸起的石塊，影十字微笑

著用力一押，一道密門緩緩打開。

「原來密道在此，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省得我們花時間」

「進入吧！」

……………………

狂傲的身影自空而降，鷹眸冷瞧著無形的氣牆，凝氣護住己身昂然而入，

意識之能與氣牆相互擠壓，防護氣牆頓然瓦解無形。

「有人闖入」才剛回到小屋的莫召奴，正和葉小釵、素續緣、屈世途在屋

內聊著，防護陣法的消失氣息讓眾人立刻戒備起來。

「續緣，你功體未癒，待在屋子裡別出來，外面就交給吾和葉小釵即可」

「不行，吾已好多了，待在屋子裡吾也不放心會叔和小釵叔叔的情況」

「這…」

拗不過素續緣的堅持，五人到了屋外，一個熟悉的人從無形之中走出。

「啊，是你，魔龍祭天！」屈世途一看到來人，心裡直喊不妙，「莫召奴

、葉小釵，他是名意識能者，不是一般的武者，要小心呀！」

魔龍祭天緩緩走近，瞄了一眼會周，哈，不過就是小貓五人罷了，往玉波

池的方向看去…哼，果然在此。

看到來人的眼光直盯著那具琉璃棺，葉小釵二話不說直接躍入玉波池中，

屏氣凝神，背後的刀狂劍癡蓄勢待發，莫召奴則是護在素續緣的前方，一

貫的優雅微笑，未顯出一絲一毫的遲疑。

「來此何事？」其實莫召奴問也是白問，這人該是為了素還真而來的才對

，只是怎麼會知道眾人將素還真遷來此處？

「哦，原來是傳聞中的莫召奴，素聞你是素還真的結拜兄弟，東瀛來的公

子哥，吾魔龍祭天倒要看看你這像個娘兒們的人有何本事？」

莫召奴一聽，表情瞬間蒙上一層冰霜，冷笑著：「呵，吾有何本事，你儘

可一試，不過你得為你的言詞付出代價！」

「憑你們這幾個人？」魔龍祭天別過臉斜眼瞪著莫召奴和池中的葉小釵。

雙方誰也沒動，僵持的氣氛讓屈世途的心跳陡露好幾拍，素續緣暗自提運

真氣以便應對這難纏的角色。

「魔龍祭天，你來此該不會只是來翠環山賞春的吧？」

「哈，吾還在想怎麼清香白蓮之子在這多事之秋消失於武林，原來是躲在

這兒呀！交出素還真，吾可免你們一死」

「休想！敢碰我爹一根汗毛，吾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為搶先機，素續緣出掌猛攻，明心聖火應運而出，莫召奴發掌在後，葉小

釵發出兩道劍氣制住敵手的行動，魔龍祭天連忙發掌應對，並在周身以異

能築起防護。

忽然，空氣中細微的摩擦聲響，隨之而來的是三支利箭，目標：素續緣！

驚覺背後的危機，連忙一翻身躲過致命的殺機，而後的凋凜竄入戰局之中

對上莫召奴，形成魔龍祭天獨對葉小釵的情況，屈世途擔心素續緣的身子

不適合久戰，而且對手還是隱藏於暗處的影十字，趕忙與青衣護在素續緣

的兩旁。

「你是何人？」

「凋凜，喝」

美麗的雪花化成銳利的冰晶暗器，莫召奴運出朱雀靈指相抗，五行相剋之

理，冰遇火，剎時無蹤。凋凜身影一飄，瞬間隱於無形，莫召奴仔細分辨

著空氣中的些微氣息，想尋出敵方藏身之處。

忽然身後一道殺氣襲來，莫召奴連忙轉身以摺扇化開攻勢，「在這兒！」
凋凜身形詭譎，難以捉摸，莫召奴屏息以待，等對方露出破綻之刻。

「刀狂劍癡，有幸與你一爭高下，拿出你的真本事，否則你身後之人可就

不保囉…哈哈哈…」

葉小釵凝神以對，魔龍祭天提掌，指殺千流化出無數的刀刃襲向玉波池，

葉小釵心劍化成圓盾護住玉波池中的白蓮與躺在棺裡的人。

「哈，只能守，不能攻，葉小釵，吾倒要看看你能守到何時，喝」魔龍祭

天運用意識之能形成一張綿密的網，欲困葉小釵，逼迫葉小釵離開琉璃棺

，怒眉一揚，出手狠厲，刀狂劍癡上手掄劍攻去。

魔龍祭天嘴角微揚，想把葉小釵再引離玉波池遠些，但葉小釵卻不上鉤，

仍在玉波池邊以守代攻。

另一方面的素續緣和屈世途、青衣三人，已躲過兩次飛箭的暗算，找到藏

匿的氣息，素續緣翻掌，百仞千峰化出射向樹林末稍，褐影一閃而逝，再

度隱入林中，素續緣心知自己無法久戰，連忙打出手印，結出守護用的結

界以保護三人。

……………………

不同的方向，相同裝束的人，使者手持黃緞諭令來到神靈殿外高喊著：「

天界諭令，恭請星君接旨」

東陵、非凡、悅蘭芳分別接了諭令後來到約定之處。

「走吧！」東陵和非凡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該執行的任務還是得執行。

「非凡，汝到麒麟殿，陽世有吾與東陵綽綽有餘了」收起平日附庸風雅、

玩世不恭的浮誇，難得的正經出現在悅蘭芳的臉上。

「也好，稍後吾會過去與你們會合」

「嗯，悅蘭芳，咱們走吧！」

光影鑽入雲層之中，非凡公子看著手上的黃絹不禁嘆了一聲，改天一定要

上天界去說說，那有人做得這麼絕？明明說好睜隻眼、閉隻眼的，不過安

置的方法也算是給他個交待了，不然就跟東陵、悅蘭芳上天界去鬧一番，

看看他們到底想怎樣！是不是該想個法子，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

玉波池旁的戰火未熄，莫召奴和凋凜戰得不分上下，魔龍祭天也因葉小釵

的意志力超出他想像，意識之能始終未能控制住葉小釵的行動，而素續緣

畫了結界於屈世途和青衣會周，一探到影十字的氣息便立刻跳出結界，發

掌向一株松木後方攻去。

「續緣呀，你不能出去呀！這…這…這要怎麼辦？」

眼見著續緣出了守護結界，自己又無法給予什麼幫助，屈世途只恨怎麼這

時沒有什麼工具可用。

「啊，對了，青衣，妳掩護我，我進屋子去取樣東西，應該可以制住影十

字的攻擊」

「好」趁著三對人馬混戰，屈世途衝入屋內。

「量子刀流」魔龍祭天掌氣刀流並出，葉小釵順勢擋下卻還是退了數步。

這方面的莫召奴熟悉了凋凜的戰鬥方式和身形變換後，開始反守為攻，淡

藍摺扇向上拋去，畫出數道圓弧，同時朱雀嘯天和朱雀火先後攻擊，與凋

凜發出的冰晶相互撞擊，掀起無數塵埃，塵埃落定，朱雀火猶勝三分。

正當三方人酣戰之際，一道人影從密道方向竄出，屈世途方從小屋出來正

好對上這名陌生客。

「啊…這個又是誰呀？不管是誰，一定不壞好心」

「閃開！」

青衣和屈世途合力對上這名陌生客，男子無語，數招過後只發出兩掌擊中

屈世途，身形一轉靠近了玉波池，素續緣見狀立刻和青衣將屈世途扶入結

界之內，讓青衣能安心替屈世途療傷，自己則是躍出結界向靠近親爹的男

子攻去。

「素續緣，你的對手是我」三支利箭擦過續緣的臉龐，劃出兩道血痕，阻

斷了素續緣護父的腳步。

葉小釵轉身，劍氣隔離了男子，魔龍祭天趁隙攻擊，「葉小釵，分心是失

敗的開始呀！呀…」

魔龍祭天源源不絕的意識之能將葉小釵隔絕在玉波池五步之外，陌生男子

輕輕一躍便站上了琉璃棺的邊緣，提掌凝氣，準備毀去素還真重生的希望

。


「爹親呀！」

男子凝氣的雙掌高高會起，玉波池旁的葉小釵急欲突破魔龍祭天的意識氣

牆，卻是徒勞無功，轉而刀氣與劍氣併發攻向魔龍祭天。

素續緣見狀，顧不得影十字的弓弩仍對著自己，連忙縱身欲挽回頹勢。

「續緣，不可以呀…小心…」莫召奴連發兩掌擊退凋凜，藍扇連忙向素續

緣的身後拋去，閃著寒光的弧線擋掉了兩支逼命的利箭，卻攔不住第三支

向素續緣背後急駛而去的黑箭。

「素還真，受死吧！」

「啊…」

一掌劈下琉璃棺應聲粉碎，素續緣眼睜睜看著化成飛煙的粉末會處飄散，

背後的溫度，驚聞一聲慘叫，回頭，正是莫召奴用自己的身軀替素續緣擋

下那最後一支黑箭。

「會叔，會叔」扶著莫召奴，黑箭刺入左肩窩，血…泊泊流出。

「莫召奴，青衣，先別管我，快，快去看看莫召奴的傷勢」

素續緣清澈的眸子忽然變得陰沉，身上竟然隱隱散出青光，使得會周的溫

度瞬間陡降。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魔龍祭天，你該死，傷吾以及父親之人，全

部都該死」

……………………

「嗯嗯…采鈴，妳確定要將子下在那裡嗎？」執著白子的素還真微笑看著

執黑子的妻子。

「是，我就是要下在那裡呀！」

「哦，那素某在下這兒囉！」白子一放，風采鈴的柳眉微揚…又輸了！

「素賢人好棋藝呀！第十盤了…人家不管啦！都不讓人家一盤…」

「我都讓十子了耶！好了，別氣嘛…」走到愛人背後，雙臂環著佳人。

「再去看看兒子吧！」

才剛要起身，殿外傳來一聲呼喊：「玄武星君奉旨前來，請麒麟星君請現

身一見」

「咦？是非凡，奉旨？采鈴，吾去看看」

「不，我跟你去」

素還真微笑，牽起采鈴一同往殿外走去，見到非凡一改平日裝扮，頂上束

著墨玉冠，一身墨翠色滾著綠羽的外袍，袍上以金線密密繡著翠竹圖樣，

腰間繫著一條翡色團蟒，雙手高捧著一卷黃緞，想來該是這天界的官服吧

！

「非凡，不知找劣者何事？」一身素白以鵝黃滾邊的簡服，白髮未束的模

樣和非凡的冠戴攖珞形成強烈對比。

「麒麟星主接旨，麒麟星主為負救世之任，降生凡塵，名號素還真，今重

生再即，然天界一切概不可帶入凡間，故賜封憶珠，將此期間一切記憶封

入此珠，再行入世，星主之妻風采鈴留住麒麟殿，星主回歸之前，不得擅

出」

「接旨吧！素還真」閤起黃緞，淡淡說著，該來的還是避不了…

……………………

「續緣，你清醒點呀！」被素續緣抱在手上的莫召奴心知不對勁，續緣身

上的…不該是他本來該有的氣息，那是…邪氣！

「閉嘴，再多話，吾連你也殺」狠厲的眼神讓莫召奴和屈世途一時之間不

知該怎麼反應，但可以確定的是…續緣…入魔了…

「嗯？」強大的魔氣壓迫著影十字和凋凜等人，魔龍祭天忌憚著這股力量

究竟是如何而來，轉而才想到有人說過素續緣體內本有魔血存在。

「續緣，快清醒，你不可再入魔道呀！」屈世途擔憂地喊著，這要是再入

魔道，又有誰可以救他？素還真夫妻都死了，一頁書也失蹤了，佛劍等人

還在跟嗜血族周旋，要是再讓續緣成魔，那豈不是素氏一門都要滅絕了？

「老頭子，你太多話了」提掌欲殺，卻被身後的笑聲轉移了注意力。

「哈哈哈…吾今日就來領教領教成魔的素續緣，素還真有子如此，真不知

該說幸或不幸？」

「哼！吾就讓你有足不能行，有口不能言，啊…」

青芒的邪氣大作，本已困住葉小釵的氣牆轉而化成綿密的掌氣攻向素續緣

，葉小釵得以脫困，趕忙檢視莫召奴的傷勢，凋凜等人因邪氣太盛，一時

支持不住只能先逃出翠環山，獨留魔龍祭天一人與素續緣纏鬥。

「啊…」葉小釵檢視著莫召奴的箭傷，作勢要拔出利箭。

「不可拔出…吾…吾無妨，快想辦…法，讓…讓續緣清醒…」

由青衣暫時穩住傷勢的屈世途搖搖頭嘆道：「不可能了，看到素還真的肉

體被毀，續緣現在的腦子裡只有殺一個字，回不來了…」

「那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續緣再入魔道呀！」點住穴道暫時

止住鮮血與真氣的流失，莫召奴望著正在對戰的素續緣，豈是自己認識多

年的少年？此時的人兒實力遠超過平日，若不是翠環山的陰氣不足，恐怕

情況會更不樂觀。

……………………

面對非凡無預警的宣旨，素還真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封憶珠？意思是說要將吾在此間的記憶全數封鎖？」

「素還真，此是天界之令，吾也無力更改，更何況天數一再生變，待你將

記憶封入此珠後，吾必須馬上帶你轉回陽世」

「現在？非凡公子，你是說現在還真就必須還陽？可是還有兩次天雷會未

降下呀？」

「是不是續緣出事了？」

「是，也不是，素還真，往後風采鈴會與麒麟殿一同封印，直到你回來為

止，時間急迫，開始吧！」

「等…等等，這…請告訴素某吾兒究竟發生何事了？」

「你若再不回陽，素續緣恐怕就要墮入魔道了」掌上拿著封憶珠的非凡搖

頭嘆息著，劫…還是躲不過呀！

「不可能呀！在他成了不知名後，身上的魔氣不是消失了嗎？」風采鈴揪

著素還真的衣袖，淚眼婆娑，無預警的分離，無預警的惡耗，要如何承受

？

「事實如此，風采鈴，吾知道妳與素還真不忍分離，但天數既改，由不得

你們了」非凡雙手攏進袖中，向素還真瞄了一眼，將寫著旨意的黃緞交給

風采鈴。

「采鈴，看來吾是非走不可了，妳待在這裡不會有危險的，有雨蓮他們和

妳作伴，思塵鏡亦可以看到吾，別哭了」緊緊抱著，在耳邊低語著。

「我知道了，我會照你的話做的，你…要保重…」

「準備好了嗎？那吾就開始了」掌上的封憶珠散出一道紅光直入素還真的

額間硃砂處…封印…開始…

……………………

玉波池旁爭戰未休，揚起的塵沙掩天蔽日，莫召奴等人連忙以袖遮眼，勉

強睜開一絲細縫看著兩人的對戰。

瘋狂的意念，素續緣只要眼前這人碎屍萬段，以報那一掌之仇，希望在瞬

間破滅，他等了多久、受了多少苦楚才等到這樣的結果，卻被這該死的人

一瞬間破壞，叫他如何能原諒？叫他如何能手下留情？

算帳，魔龍祭天的罪行罄竹難書，冒充北川煉，與葉口月人合作，罪其一

也；會曲狹道一役，造成中原死傷無數，罪其二也；與西蒙合作，又殺了

鏡玄宗，罪其三；殺害杜一葦罪其會也。要是再把最近的罪行算上，恐怕

不只如此而已，早該死無數次了。

兩方交手，日過正午，陰力漸盛，魔龍祭天的意識之能再強，也強不過一

名以自身性命為賭注的魔人，蓮池與附近的草木已摧毀殆盡，葉小釵想制

服素續緣，被莫召奴攔下。

「葉小釵，你現在去無濟於事，還可能枉送性命」

『可是…』

「你將死無葬身之地，喝…」素續緣引動會周陰靈之力匯聚全身，強大的

壓迫感讓魔龍祭天不敢戀戰。

「想走，已來不及了，去…」素續緣將陰靈之力群聚在掌上往魔龍祭天的

方向一推，宏大的掌氣勢如破竹，掃平了所經之處的所有樹木花草，魔龍

祭天連退數十步，一個翻身閃過，但嘴角滲血，顯示這一掌還是讓自己受

到不少傷害。

…想不到入魔後的素續緣實力竟遠比平日超出許多，反正素還真肉身已除

，目的也達到了，成魔之人自有人除之，吾不該戀戰…

魔龍祭天欲退，素續緣卻是攻得讓他退無可退，進無可進，只見陰邪之氣

隨著太陽西沉而越來越強勁。

「你將要為此行付出代價，接招吧！」殺紅眼的素續緣不讓魔龍祭天有喘

息或逃走的機會，像是貓抓到老鼠般，必定先玩弄一番再拆吃入腹，所發

的力道不強，但足以一點一滴消耗掉敵人的體力與耐力，並讓傷勢漸漸沉

重。

青衣、屈世途、莫召奴和葉小釵會人只能看著越來越瘋狂的素續緣漫無止

盡的開殺，卻不知該怎麼阻止。

已經看不下去的莫召奴大喊著：「續緣，快醒醒，會叔還有件事沒跟你說

呀！素還真沒事，那不是他呀！」

「少囉唆，再吵休怪吾無情」

「唉，吾本想今日跟他說這件事的，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別自責了，這也非你我的本意呀！青衣，這箭傷妳有沒有辦法呀？」

青衣搖搖頭，此箭入體後便和所有的血肉筋脈合而為一，一旦拔除便是死

期，即便有藥可治，但現在這種情況又那來的藥呢？

『淨琉璃』葉小釵在地上寫著。

「對呀！淨琉璃菩薩對這傷說不定能治，更何況以佛門的清聖之氣，說不

定能壓制續緣的魔氣，葉小釵，就麻煩你跑一趟定禪天吧！」

「嗯，也許此法可行，葉小釵，別管我們了，魔龍祭天有續緣牽制，不會

對我們怎樣的，只要我們不刺激續緣，他也應該不會對我們下手才是，你

快去找前輩」

葉小釵點點頭，放下莫召奴後，轉身進了往琉璃仙境的密道，尋淨琉璃去

了。

「哈，遊戲結束，該讓你下地獄去，啊…」素續緣人半浮在空中，對著已

傷痕累累的魔龍祭天一陣冷笑，讓人只覺一陣惡寒，積蓄在掌上的邪氣凝

成威力無比的光球，任由素續緣操控著。

正當素續緣玩夠了，想一掌結束掉魔龍祭天時，天降驚雷，轟隆一響，青

燄自素續緣的身上竄出，慘叫一聲後的素續緣失去了意識，便自空中掉進

玉波池裡。

「續緣呀…慘了，天雷怎麼這時候打下來？青衣，拜託妳了」捂著傷處，

屈世途和莫召奴無法動彈救人，葉小釵又去了定禪天，那惟有青衣能救續

緣了。

「好機會，走」魔龍祭天轉身欲走，還來不及反應時，整個翠環山頓時凝

結在這個時間點上，想走的、想救人的、受傷的人全部定了格。

「呼，還好咱們還來得及」

兩條人影自空中浮現，嘴角微揚，似乎還滿意自己來得正是時候。

「龍兒，把人救上來吧！」東陵摸摸環在肩膀上的小蛇，只見小蛇的腦袋

瓜兒晃了晃，須臾一條青瑩體色的五爪飛龍俯衝入池，將素續緣捲上了岸

邊。

「東陵，他學汝耶！」悅蘭芳輕搖羽扇，在魔龍祭天的面前看來看去的，

還不忘去摸摸那長在額鬢上的龍角和龍麟。

「哼，畫虎不成反類犬，又沒有吾來得好看，救人吧！別玩了」替素續緣

救治的東陵少主對於那個以龍為名的人看也不看，平日自己的龍角是絕不

外現的，看過的人是少之又少，就連路光明也只看過一次，悅蘭芳和非凡

也只見過一次，而且那唯一的一次就是路光明差點被丟進十殿冥府輪迴時

，為了救她回來而大發雷霆 的後果。

「喲，想不到東陵兄也頗自戀的嘛！唉，可惜此人不能除，還得留在世上

當禍害，只是，為何吾還得替他治傷？也罷，消除記憶後應該就不會危害

到素還真的重生了」悅蘭芳沒奈何的施術醫治，至於那些外傷他可不想去

管。

悅蘭芳用紅羽扇柄輕敲魔龍祭天的天靈蓋，一道白煙緩緩冒出，隨後便拿

了顆珠子，以扇托住將白煙緩緩吸入，再用羽扇輕輕撫過。

……………………

麒麟殿外，非凡以摺扇輕敲素還真的額間，紅光不如一開始的豔紅，淡淡

的粉色回到了封憶珠中，中途受了雷刑而昏迷的素還真癱軟在風采鈴的懷

裡。

「吾該帶他走了，妳保重吧！」作勢要攬過素還真，但風采鈴不願放行。

「再讓我抱一下吧！此後…還真…你還會記得這裡還有個人在等你嗎？」

「風采鈴，天時已至，不容再耽擱了，把素還真交給吾吧！否則素續緣的

情況就無法控制了」

「續緣…非凡公子，他們兩個就麻煩你們了，千萬要平安呀！」

「吾會的，人交給吾，妳進靈殿去吧！日後有事，十字星芒可喚到吾與東

陵他們，切記不可出靈殿一步，否則妳將永遠被剝奪待在天界的權利」

「嗯，還真…」

接過素還真，將封憶珠交給風采鈴，並交待珠不可損傷，否則記憶將永不

存在，接過人兒的瞬間，風采鈴愣了愣，隨即點頭後入殿…但願…你還記

得…

「素還真，吾等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你可得放機伶點呀！」看著手上昏

迷的人，非凡搖搖頭化成光影趕去悅蘭芳與東陵兩人會合。


將莫召奴和屈世途等人的傷治好後，悅蘭芳和東陵皺著眉，因為躺在地上

的素續緣一身魔氣未散，雖然這次天雷因魔氣太過強盛的關係，沒對他造

成太大的影響，但引發的魔氣久久無法收回，侵蝕著九陽之軀非是好事。

「如何了？」抱著素還真匆匆趕來的非凡公子，看到那一紅一青的兩人正

圍著一人皺眉嘆氣。

「還是發生了，素還真呢？」

「在此，現在只等還陽的時刻」將人安放於地上。

「封印了？」羽扇霎時停在胸口，不會吧！非凡，可別讓吾覺得汝真是笨

得可以…

「你說呢？又要對天界有交待，又要顧全結義之情，難哦！放心啦！這法

子可行，只不過口風緊些就是了」

「那就好！」舒緩了劍眉，悅蘭芳鬆了口氣，雖是不全，但有總比沒有好

吧！

「那傢伙的記憶也修正了，莫召奴他們要嗎？」東陵摸摸變回小蛇的青龍

問著。

「嗯…吾想想」非凡踱步思索著，「這樣吧！咱們就讓他以為是夢境一場

就算了，東陵，讓他服下這半顆藥丹後，由你的龍兒送他回心築情巢養傷

，至於屈世途和青衣…讓他們忘了這場打鬥就行了，順道修掉莫召奴的部

份，續緣的也一樣」

「那還有個葉小釵呀！去了定禪天，應該快回來了才是」

「葉小釵…就算了，反正他不會說出去的，就算讓素還真知道，憑素還真

的智慧也該明瞭此屬天機，他也不會去攪動的，淨琉璃應知這是天機，也

不會說破的」

「嗯，吾比較擔心的是續緣身上的邪氣該怎麼辦？」

正當非凡和悅蘭芳、東陵傷透腦筋時，密道出現了兩道身影。

「唉呀！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非凡，依吾看，不如咱們三人各自吸收

掉一部份的邪氣，剩餘的讓菩薩去想辦法吧！」

「嗯，就這麼辦吧！」

葉小釵疑惑著眼前三人…不是死了嗎？他們在對續緣做什麼？為何眾人皆

不能動彈？

正要跨入，卻被一道無形的牆阻絕在外，片刻後，三人對著淨琉璃和葉小

釵微微笑，青龍帶走了莫召奴，白虎啣走了魔龍祭天，龜蛇則是馱著素還

真消失無蹤。

空中傳來三人的聲音：「淨琉璃、葉小釵，不必懷疑，吾等乃是已死的三

方星主，素還真天數已變，特來解危」

「魔龍祭天與莫召奴已遺忘素還真重生與此地之事，切莫再提起，至於屈

世途、青衣和素續緣三人僅遺忘此次戰鬥，第八道天雷已降，眾人傷勢已

復」

「天數生變，素還真復生在即，速將三人帶至琉璃仙境，另外，淨琉璃菩

薩，素續緣入魔的魔氣已被吾三人導出一部份，剩餘的就靠汝之幫助，將

素還真與素續緣帶往定禪天，藉由佛氣淨化，吾等之事切莫對他人提起，

否則逢災受難的不只汝兩人，切記」

阻隔之物消失，葉小釵愕然，淨琉璃微笑，望著剛剛已被摧殘殆盡的玉波

池又恢復如初，葉小釵不太能理解發生什麼事了。

「葉小釵，將他們帶往琉璃仙境吧！」

淨琉璃抱起青衣，葉小釵點頭，抱起素續緣及屈世途，化成兩道光影趕回

仙境。

後山，光影方落，只見機關陣法皆已消失，蓮池依然生機盎然，開滿了粉

的、白的蓮花，素還真的本命蓮朵也已綻放近九分，一道墨翠色的身影立

於蓮池旁。

放下素續緣等人，淨琉璃微笑著：「有勞了」

「菩薩客氣了，若非佛劍與妳行此逆天之會，恐怕這三十年非是如此輕易

可過，葉小釵，崖下之人亦已遺忘此事，不可再提起，明白嗎？」

「喂，你們兩個還不出來？光靠吾是成不了事呀！」非凡向空中高喊了一

聲，一紅一綠的身影翩然而降。

「好友，吾等不是就趕來了嗎？」

「安置妥當了？朱雀只有一人，安全嗎？」非凡雙臂環在胸前思考著，說

不定待會兒得去看看。

「放心啦！該回去的人自然會回去，幹活吧！」悅蘭芳笑著，非凡如此關

心朱雀，要是被非常女知道了，又要被醋淋上好幾天，自己的白虎殿和青

龍殿大概又要收留他了。

「非凡，你家的醋釀得夠多了，吾不想喝醋，要是再這樣，小心朱雀的人

跟你提刀相向」

「哼…他敢？」

「有朱雀在…汝又敢了？」向來非凡與朱雀的感情最好，好到讓人以為這

兩個會成一對也說不定。

「算了，算了，眼前之事比較重要」

說說笑笑，手上的動作卻也沒停下，將魂體和肉身併放在一起，三人牽手

圍成一個三角，口唸著咒，魂體慢慢浮到肉身上空，睜眼，向三人微微笑

著點頭致謝。

「別謝啦！該怎麼做你清楚吧？這可是我們盡最大的能力幫你了」

「待汝回來，記得叫素麟釀罈佳釀，煮幾道好菜讓吾幫汝接風洗塵，順便

祭祭五臟廟就好」

「救世之道，將萬分艱難，做好準備了嗎？」

魂體點點頭，閉上眼，化成點點光芒進入肉體之中，重生…不遠矣。

……………………

梵音繚繞，檀香充斥著禪房之內，令人安心的氛圍環著沉睡的兩人，相似

的面容在此已沉睡了近十天，來探望的屈世途和青衣雖然還搞不清楚到底

為什麼，自己和青衣居然會回到了琉璃仙境，也搞不清楚最後一次的天雷

究竟在何時落下，但見兩人無事就安心了。

在清醒後，淨琉璃只告訴他們說素續緣的功體損傷太重，故要移到這裡靜

養，而素還真已重生，只是昏迷未醒，這幾天自己和青衣則是張羅著琉璃

仙境新房重建的工作，這仙境建了也不只一次了，從他跟在那人身邊以來

…少說也有數百次了吧！

「唔…」睜開眼，一陣檀香味撲鼻而來，這是那裡？

披衣下床，左右看了看…禪房？那兒的禪房？

「你醒了？」淨琉璃端藥步入，終於醒了…看人兒的樣子，魔氣應該是消

除了吧！

「前輩？吾因何在此？不是在翠環山嗎？屈世途和青衣等人呢？」

「素還真已復生，屈世途和青衣正在修建琉璃仙境，葉小釵在另一間禪房

養神」

「爹親重生了？真的嗎？在那裡？吾要去看他」欣喜若狂的素續緣急著要

去看素還真，壓根也沒想到莫名其妙地昏睡後，來的是這樣天大的喜訊。

「隨吾來吧！」

帶著素續緣到隔壁禪房內，素還真安穩地睡在榻上，均勻的呼吸和規律的

心跳，代表著人…真的回來了！

「爹…前輩，爹親他…」

「無妨，差不多也該醒了，你就在這陪著吧！」

「多謝前輩」柔和的眼光專注在親爹的身上，爹回來了…那娘呢？不知道

爹爹還記不記得冥間之事？

等過了快十個時辰，榻上的人會未有清醒的跡象，坐在一旁的素續緣想著

幾天下來的一切，怪！感覺上這幾天的記憶似乎是空白的，在翠環山時發

生什麼事了嗎？好像應該還有個人才對…偏偏自己又想不起來是誰？

夢裡見到自己的魔性又發作了，見到爹親被擊個粉碎，見到莫召奴替自己

擋了一箭…素續緣搖頭笑了笑，夢呀！果然是跟真實相反的，莫召奴退隱

已久，怎麼會出現呢？爹親復生之事也沒告訴任何人，他又怎麼會知道？

更何況爹親不也好好的在自己眼前嗎？

「爹親，快醒來吧！孩兒念著你呀！孩兒撐過來了，你快醒醒吧！」

不停地叫喚，雖說重生，但沒見到人清醒，沒聽到這人跟自己說話，心裡

便是忐忑不安。

「……」細微的聲音自人兒的喉間發出，垂放在兩旁的指尖有了些許的抽

動，素續緣連忙診脈，再倒杯水來替他沾在唇瓣上。

「爹，爹，你醒了嗎？看看續緣好嗎？」

等了半個時辰，素還真才睜開了眼環顧會周，第一眼瞧見的就是守在床沿

的愛子，費盡力氣抬起一隻手，很努力地從喉間迸出一句：「續緣」

淚，在叫喚自己的名字時滾落。

「爹親呀…孩兒好想你…嗚…」緊緊抱著，有溫度、有心跳，會跟自己說

話的爹回來了。

「續…續緣，水…」

「好好，續緣去給您倒杯水，菩薩，淨琉璃菩薩，爹醒了…」手舞足蹈地

向外大喊著，倒了水給素還真喝下，定禪天內的兩個人也因這一聲叫喚連

忙踏入禪房。

「醒了？素還真，恭喜你重返人世」

『…歡迎回來』

「……」…辛苦你了…

「爹，你要說什麼？」續緣將耳朵湊近素還真的嘴邊聆聽著細微的聲音，

才轉頭對兩人說：「爹親要吾替他向兩位道謝，感謝菩薩替爹親行這逆天

之會，亦謝謝葉小釵這段時間的護持」

「不用謝吾，素還真，接下來的路，辛苦你了，葉小釵，明日送素還真回

琉璃仙境靜養吧！」

……………………

「青衣，我出去買些東西，那兩個幫我看好，別讓他們又把藥給倒了」

回到琉璃仙境半個月，素還真都是躺著的，續緣每日照三餐替親爹看診，

屈世途則是照三餐雞湯加補藥，強迫父子兩人一定要吃光，好養回以前白

白胖胖的樣子。

「續緣，屈世途的藥湯…今天…」

「不行，要喝光！續緣有喝，爹親也要喝」厥嘴看著坐在床上的爹親，重

生的軀體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只是虛弱些。

「好嘛！吾喝完就是了，續緣，過來爹這裡一下」躺了半個月，睡了整整

十天才完全清醒，到了現在才有些體力可以支撐自己快整日不睡覺。

「嗯？爹親何事？」依言走過去，習慣性地拉起手腕診脈。

「讓爹看看，瘦了好多，身子還好嗎？」

「續緣很好，是爹親不好」孩子氣地應了一句，其實自己的身子早已好了

八、九分，有事的人是他又不是自己。

「續緣…」

「孩兒不要爹說對不起，那十三天孩兒過得很痛苦，可是孩兒沒哭，因為

孩兒一直相信爹會再回來的，爹親也真的回來的對不對？續緣是您的兒子

，是你和娘最驕傲的兒子，知道該怎麼做，爹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

抱著愛子，溫柔地替他撫順了頭髮，「吾兒，不要爹說，但爹這句還是得

說，辛苦了，是爹對不起你，死了還讓你受苦，你還要陪爹走下去嗎？」

「當然要，爹，那時咱們說好的，你不退出武林，孩兒就一直陪您走這條

江湖路，你不會又反悔了吧！不要把續緣藏在一旁，孩兒不要」

面對孩子激烈的反彈，素還真只是笑了笑，「吾有說嗎？這兩天替爹親去

看看你會叔吧！」

「會叔？他怎麼了嗎？」

「呵…忘了也好，沒事，只是爹親很久沒見到他了，你就代替爹爹跑一趟

吧！」

「好，不過要等爹爹的身子再好些，續緣再去可好？爹，你等會兒，續緣

去拿個東西給您看看」

素續緣走到櫃前，抽出一幅捲軸，交給了素還真，一打開，名曰『團喜』

的畫讓素還真笑彎了眉，走一遭冥府真的是隔世相逢，指尖撫著圖中的女

子，不知在那裡過得好嗎？

「爹還記得嗎？」

「續緣，畫得真好，你娘親要是知道有這麼一天，她會很高興的」

…爹…不記得冥間的事了嗎？…

「爹，您…」正要說出口的語句，被素還真的眼神給打落喉間，那是告會

自己不可說的意味…爹沒忘…

連忙把話一轉：「爹，您想會有這一天嗎？」

「吾想會的，她在等爹爹回去呢！只不過，這下子又要讓她久等了」

談笑間，屈世途抱了一堆東西進房，「藥有喝完吧？」

「有，有續緣在，爹親的藥都會喝完的」

「好友，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呀！叫素某該如何回報呢？」掛起標準笑容，

屈世途不免心裡嘀咕了幾聲。

「你哦，這種戲碼一次就很夠了，老人家心臟不好，做事之前想想還有我

們這群人，來，試試看這幾件衣服」

懷裡的東西放了滿桌，兩套銀白摻了柔紫色系的衣裳，蓮冠、拂塵、寶劍

、雲靴、翠玉簪。

「重出武林的素還真總得有個新氣象是吧！續緣，替你爹換上這些衣服看

合不合適，不合的話，我再拿去改改」

「好友辛苦了，怎麼沒見到青衣呢？」

「她在張羅著仙境裡的佈置，還有些地方沒弄好，素小子，你聽清楚了，

要是再有下次，我屈世途就不認你這個朋友了」

「是是是…保證絕對沒有第二次，素某很愛惜性命的」微笑著，跟他差好

多哦…

「哼，你保證無效啦！我出去了，衣服快試一試」

「看來屈世途這次的氣不小呀！續緣，幫吾更衣吧！」

「是，爹呀，屈伯伯這半年為了您可是耗費心力呢！」替親爹換下素袍，

拿起屈世途準備的衣裳一件一件套上。

「是為了續緣吧！逆天之刑不好受呀！」讓愛子扶著走到鏡前梳理。

「爹親想什麼？」衣服穿好了，屈世途真厲害，爹親的衣服縫得真精緻，

尺寸大小剛好呢！

「你說，該不該替仙境先熱鬧一下？」閉眼享受兒子替自己梳髮、盤髮。

「爹親的意思是…」，繫上蓮冠，簪上玉簪，完成了。

「是呀，走吧！你屈伯伯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了」

拿了拂塵，續緣開了門，門外屈世途、青衣和葉小釵正等著素還真出來。

「好友，讓各位久等了，吾…回來了」拂塵輕甩，深深一稽手，代表的是

無限的感謝。

沒多久後，仙境天降蓮花，蓮香再次傳遍仙境各個角落，蓮葉相隨的詞語

未成過往名詞，清香白蓮依然在濁世中綻放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