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15日 星期三

[閒雲野記]鳥(之一~四-完)



之一






那天的天氣很好。

所以鍾雲搬了幾盆花到屋頂上曬太陽,想順邊跟著睡在一邊,讓連日來晨起往山頂的勞累跟著午後的小息放散。

是這樣想,可底下又吵又鬧,多半是如願不了。

嘆了口氣,放妥手上的花就下了屋頂。

藥圃中的綠綠蒼蒼是他和佾雲的驕傲。

自從上次給人徹底大毀一番後,又重新栽好。

也是從上次之後,那兩個得到教訓,知道什麼地方能打架什麼地方不能,乖順多了。

夏日到了。

看了一眼湛藍的天,鍾雲彎起一點微笑。

夏天啊.....

「我剛剛就說不行,現在搞砸了,韶雲回來肯定會生氣的。」

耳邊傳來瑟雲的數落聲。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說幫韶雲分擔一點,哪知道那櫃子下面的盒子就這樣滾下山崖,大不了韶雲回來之後賠他一個就是。」給數落的仲雲低著聲音說回去。

「不過那盒子看來有點時間了,應該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吧?」霓雲偏著頭想著方才的驚鴻一撇,「印象中沒見過那東西,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會不會是以前韶雲自己做的,那上面的刻痕不像是外頭賣的,有點手拙。」併著路走,佾雲對其他人說著。

「韶雲以前自己做的?」瑟雲疑惑的重複那幾個字。

忽然,走在旁邊那兄弟爆出一個笑聲。

「對了,每次都是韶雲鍾雲說我們,就不知道他們兩個自己小時後是什麼樣子!」仲雲對其他三人說道。

「這應該沒人知道吧,韶雲和鍾雲都在我們很早之前就已經在雲門了。」佾雲淺淺淡淡的笑著。

「沒有人知道,我們可以問.....」

一群人,突然將視線轉向在藥圃中忙碌的那身影。







「咦?韶雲小時候?」

那藥圃裡辛勤的人撥了黑髮,眼瞳漾出疑惑。

這幾個又想玩什麼,不過既然佾雲在其中,應該多半是好奇吧?

眼前的幾人興奮的點點頭。

「我們都只聽過你和韶雲說我們小時後的事情,但卻沒有聽過你和韶雲小時後的事情。」霓雲趴在藥圃的木竿上,說著。

「因為我和韶雲沒什麼好說的。」揮去手上的雜草,鍾雲淡淡的說了句。

這幾個是不是吃飽太閒了?

「鍾雲,不能透漏一些嗎?」同樣也感到好奇的佾雲破天荒的問說。

鍾雲挑起眉,「怎麼你也和他們會在一起鬧?」他記得佾雲向來不太向人問這些事情的,難得他也會這麼關心。

「大家都好奇。」

「你們真想知道?」鍾雲疑惑的掃了所有人一眼。
就見四個人一致的點頭。

吁了一口氣,知道不說一些什麼他們是不會罷休。

「你們怎麼全部都在這邊。」環著一團被單走過去,遊雲見到大半的兄弟都集中,也好奇的走了過來。

「來的正好,鍾雲要給我們說他和韶雲小時後的事情哩!」仲雲拉著原來要忙家事的同伴,「不聽可會後悔的!」

遊雲挑起眉。

說真的,說不想聽是騙人的。

「還是你們等等,我給你們沖茶來,鍾雲才好慢慢說。」彎起笑容,遊雲看了鍾雲無奈的表情一眼。

「遊雲.....」還沖茶勒,這下想蒙混過去都不行。

才這樣想,豁然一聲笛音輕輕響起。








一群人半推半拉的,總算是在迴廊邊坐了下來。

包括向來不愛群體活動的曲雲都破天荒的出現了。

「我與韶雲幾乎是同時進雲門的,想想那年好像才是幾歲出頭。」鍾雲支著下顎,看著遊雲一一給聽古的兄弟們斟上了茶,「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山下四周都有盜匪,大約多是因為饑荒鬧的嚴重,所以 時局亂了起來。」

淡淡的清香掠過。

「當時,災情嚴重,許多戶人家都是急於逃離瘟疫飢荒,所以甘願離鄉背井,四處都可見難民流竄。」倚著廊柱,這次鍾雲的眼神可有點迷濛起來,很久很久的過往,「我們家,亦是相同。」

突然察覺似乎是揭了兄弟的過往,曲雲先是哼了一聲,「若不想說就別說了。」

鍾雲微微勾起笑容,向他頷了首,表示沒問題。

「那年來了很多人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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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那邊好像有事情?」

一邊循著崩裂開來的土地走著,韶雲仰望著要比他高上很多的老人。

幾個月前,父母臨終將他托給說是罕見的好友。

韶雲就在這種情形下,拜了那看來仙風道骨的老人,認了師父。

「嗯?」老人順著併走的孩童指著地方看過去,「那是人販子。」

遠處,飄起沙塵。

「人販子?」韶雲疑惑的問道。

「專門以孩童婦女交易的人販。」老人拍拍那紅白交間的髮。

韶雲又回過頭,盯著那隊伍看著。

很久,那沙塵慢慢捲著。

隊伍中好像有人停了下來,扔了一包東西在地上,然後又走了。

待人走遠,韶雲就好奇的跑了上去。

老人並沒有多加攔阻,只是含著一貫的笑容慢慢的跟在那孩子的身後。

那包東西,幾乎同小小的韶雲一般大,用布毯捲著。

韶雲蹲下身,揭開那布。

慘白的手,就這樣掉出。

他嚇到了。

畢竟一般小孩應該都會嚇到。

那手很小,幾乎要比他的小上很多。

老人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按著那手,「還活著。」說著,就把那布包給扛上肩,「韶雲,我們回雲門吧。」

「嗯。」拉著老人伸出的手,韶雲目光還是離不開那掉出來的手。

那手很小。

老人將韶雲也抱了起來,迴氣上了身。

韶雲還未懂輕功,這樣才多少能省下救人的時間。

一個縱氣,就是飛身而過。

拉著老人的衣,韶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握住那冰涼的小手。







後記


.....

不知道為什麼,某玄竟然神奇的被催後記OO

因為之前有點事情,本來希望大家私下取的.....

可是被催OO||||(臉皮薄.....汗.....)

這樣貼上,以後少說點雜事,應該就不會有爭議吧||||


這篇是韶雲鍾雲篇。

裡面鍾爸的過往就如同閒雲之前的篇章一樣,都純屬虛構。

之前和其他大人聊天,有說到韶雲的小時候。

其實,某玄也很難想像(被圍踹)

不過人應該都有小時候,所以就這樣硬著頭皮生文(死)

因為是韶雲鍾雲初入雲門,所以按閒雲設定時間,這篇其他的六采是還沒來的^^

(其他雲:蝦米!!我們的戲份這樣被吞掉!!#)

(某玄:你們有戲份啊~)

(其他雲:哪裡####)

(某玄:你們不是在聽鍾爸說古~)

(其他雲.....####)


(某玄二度被拖出圍踹.....)
ifu 2004-12-6 06:42

之二






「師父,他沒事吧?」

端著一盆水,韶雲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

那時的雲門不算大,因為原本只有老人獨住,直到後來添了人口,老人才又搭起獨外的一幢房。

望著那個小小孩,躺在自己的床上。

因為父母早亡,幾月同老人獨居下來,原來只是童稚年紀的韶雲要比起同年齡的孩子成熟上很多。

多半也因為如次,看見那小小孩,突然又覺得自己以後應該好好照顧他。

就像老人替了父母,教導他是一樣。

「這兩天要是熬過去,就沒事了。」老人給那孩子撿起落在外面的手,放回被中。

「他病了嗎?」將水盆放置桌上,韶雲擰乾手上的帕子,替那孩子擦著面頰。

老人拍拍他的肩,沒多說話,然後走出去。

偏著頭,韶雲好奇的打量那孩子。

很典型的山下人,有著很黑的髮。

白慘的面頰上有著些許的青痕,看來不像好人家的孩子。

「你從哪裡來呢?」歪著頭,韶雲很盡責的幫他將頭髮整理好。

大約是很少見過同年齡的孩子,所以好奇添了大半。

「你好,我叫韶雲。」







老人說的那幾天,撿來的孩子總算熬過去了。

不過也累慘了決定要好好照顧他的韶雲。

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就是幾天來沒睡好的代價。

孩子起床,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景象。

疑惑,先是四下轉頭看查,自己是身在一個完全沒有見過的地方。

眼前的人,是誰?

他的髮,很奇怪。

從來沒曾見過有人長這樣的,難不成自己已經死了,現在這地方是以前聽人家說的「神住的地方」?

怎麼可能。

連娘都不要他了,神怎麼可能會要他。

察覺有異動,韶雲連忙爬起來。

該死,都提醒自己要注意了,怎麼還睡著!

暗暗在心底則被自己幾句,豁然對上的是雙疑惑的眸。

霎時,呆愕三秒。

然後跳起來,連忙衝到床邊,「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還是怎樣?我現在去叫師父來!」抓著孩子上下看了好一會,韶雲就衝出房間。

「?」

孩子著實起了很大的疑問。

直到老人來了,像是幫他作了什麼檢查,然後又是和藹的微笑。

無路可去的孩子,就這樣拜了老人作師父。

他有了新的名字。

「鍾雲」。








然後,韶雲和鍾雲,就這樣開始跟著老人靜心學武習文。

鍾雲一開始,對著那熱情過頭的人很沒輒。
老是像是擔心他會怎樣怎樣的,一天中就有三分之二的時間跟在孩子的身邊。

大多時候,就是看見兩個同齡的小孩走來走去。

老人給新的人口,又多建了一幢獨房。

撿來的孩子話很少,甚至一天開口不到幾次。

所以那打小便老成的韶雲總是很擔心他會悶出病來,提了很多藉口將鍾雲從房間抓出來,舉凡是切磋、書本談論等等。

年紀很小的韶雲決定,要照顧比他更小的鍾雲。

一開始,只是敬他是年長一些的師兄,所以鍾雲忍著那人跟了不放,要不就是一天十多次的噓寒問暖。

在他很久以前的認知,韶雲不應該對他這樣好。

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追著跟著,過了幾年。

漸漸長大,鍾雲也稍微懂的反抗。

他懂得在韶雲還沒來之前,先躲遠一點,那人像母雞一樣。

吵個不停。








有一年夏天,天空湛藍。

那天很晴,鍾雲第一次看見雲門山上的天氣這麼晴朗。

前院傳來那個師兄很煩人的叫聲,一聲一聲的沒完。

老人自從他們倆學會怎樣照顧自己之後,很多時間都不在雲門。

後來由韶雲口中得知,老人喜愛四處雲遊。

趁了老人不在,他也想好好躲躲韶雲沒完沒了的『問候』。

所以那天下午,韶雲由前院找到後院,原本呆在後院的鍾雲便跑到前院去,偷偷的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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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韶雲以前和現在根本沒有差別嘛!」

先是仲雲這樣嚷出來,引來四周兄弟們偷偷的掩笑。

「這樣聽起來好像真的差不多,倒是鍾雲好像變了很多?」心細的遊雲看向那掛著一點笑容的兄弟。

鍾雲回望了他一眼,笑了笑沒多說些什麼。

「真可怕,要是鍾雲你認識韶雲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個樣子,那他小時候到底是怎樣長大的啊。」想著,仲雲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就某方面而言,這種小孩真是恐怖啊。

「大概是鍾雲激起韶雲潛在的母性慾望。」一面翻動著手上的古書,霓雲冷不妨丟過來這樣一句話。

瞬間,惹的在場的幾個人大笑了起來。

「後來呢?」佾雲帶著笑意詢問著。

鍾雲先挑起眉,「你們不是只要聽韶雲小時後?」他都說了啊。

離他最近的仲雲用手肘抵抵他的手,「都說到這邊了,你想給我們吊胃口啊!」

其他人又盯著鍾雲。

「好吧。」無奈的嘆一口氣,本來是想蒙混過去的,不過那六雙眼睛彷彿告訴他:『不可能。』

望了一眼天空,是湛藍的大晴。

「那天,我自山下到處走了一個下午之後就返回雲門,可是看見韶雲在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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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雲?」

意外的,踏進第一步沒先讓人叫住,這下可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大廳裡,那人站在桌邊的椅上。

鍾雲這次看清楚了。

桌上,躺著一隻褐顏色的小鳥,一下一下的,喘著氣。

韶雲站在桌邊,神色緊張的看著那隻鳥。

那是鍾雲第一次看見,兄弟的神色慌張異常。




「怎麼辦,鍾雲,牠快死了。」











後記

汗.....

原本想寫韶哥的年幼.....

卻很驚悚發現他根本只是尺寸放大縮小.....

其實內在都差不多.....

(蹲到牆角懺悔去的某玄.....)

ifu 2004-12-6 06:42

之三






其實,一隻鳥死掉,有什麼關係?

那時候的鍾雲,是這樣想著的。

可是那個麻煩的韶雲,讓他不由得不正視那隻鳥的死活。

只是兩個孩子能做些什麼?

推敲了大半天,也只是看了那小鳥鼓了半天翅膀,卻是連半分都沒移動過。

心下懸念,鍾雲揭開鳥兒的翅膀,就見大片的黑青攀在上頭。

「翅膀傷了。」冷淡的丟了一句話,鍾雲便沒打算多過問鳥的事情便要往房間走。

多事如韶雲,他知道要自己太雞婆,等等會換來相等的回應。

才這樣想,衣袖立即給人拉住。

「鍾雲,我們去師父的書房看看,有沒有寫能醫鳥的書。」小心翼翼的將鳥放好在桌上,韶雲不分由說的就是拉了人就跑。

完全沒給他說不要的機會。

費力跟了那人的腳步,原來想罵出口的話又是硬生生的吞回。

韶雲總是這樣,小事到大事都要管一管才安心。

這種個性怎麼得了?

兩人一同跑過迴廊,在老人的房前停了下來。

近晚,書室已經蒙了一層暗灰,不過韶雲還是沒有放棄,一本看過一本的。

無奈,只好跟著他一起翻書的鍾雲凝著眉跟著那人動作。

不過是一隻鳥.....

記得很久之前,家鄉鬧了荒,連人倒在一邊都沒人去救,現下只是一隻鳥?

思及此,腦中先是浮起了一張模糊的面孔。

那婦人按著他的手,說其實不是願意將孩子換離,只是因為他底下的弟妹還小.....

「鍾雲?」

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一個錯愕,手上的書本就這樣落在地面上,發出聲響。

「我這邊沒見到那種書。」像是要掩去無意的慌亂,鍾雲彎了身拾起書放回架上。

只見韶雲疑惑的看著他,許久,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後來,不知道韶雲在哪邊看到的。

那隻鳥,翅膀給人牢牢的固定上木片,就這樣住在雲門的一角。

他沒有問韶雲這鳥到底是怎樣來的。

沒興趣,也不想問。

偶而在練功之餘,能見到那個虛長他一些的人在庭院裡給那鳥紮巢。

也許是曾經給親人賣掉的世故,鍾雲總認為,韶雲太過矯情、也太過於濫情。

像是把事情都找出來參一腳似的。

或許韶雲也會認為這個叫做鍾雲的人冷血。

是吧,他沒辦法否認。

總在午夜夢迴,他會想起那些親人。

「鍾雲!」

發現站在廊上思考的那人,韶雲有點高興的迎了過去。

手上那巢作了一整天了,怎樣就是弄不好,幾乎令人有點洩氣。

「你今天不是要下山採買?」左想右想,好不容易才想起來昨晚聽韶雲說過這事。

只是呆了下,韶雲突然一擊掌,「對啊,差點忘記。」有一些平日用品消耗多少得去補回,還有他想給鍾雲買一點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哪裡不好,總覺得這幾年來鍾雲好像都不是很高興的樣子,罕少見他笑過。

「走吧。」









夏季,山下會比山上悶熱些許。

「鍾雲,你看那隻鳥會喜歡吃小米嗎?」抓著兄弟,韶雲指著路邊的小販詢問著。

「大概會吧。」隨口應了聲。

山下人聲鼎沸,來來往往。

偶而,會夾雜幾個遊民。

幾年前那場大旱過去了,但是影響,卻仍然存在。

「你等我一下。」將手上的生豆塞在鍾雲手上,然後便朝那小販跑去。

鍾雲只是挑起眉,不經意的,看見身邊的那小攤。

那是,陳列著各式各樣盒子的攤。

小小仔細的方盒,令他想起,他的親人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才這樣想著,幾個打扮破爛的孩子順著人潮擠了過來,四處向人討食。

這大約也是大旱之後,那些離了家無處可歸的孩子。

想想,也許自己也曾經要是其中的一個。

偏著頭,見著那群孩子流竄。

也可能是下意識的同情,鍾雲便將韶雲方才要買給他作點心的糕餅分給幾個離了他較近的孩子。

糕餅點心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能吃的起的。

這樣的認知,讓其他沒分到的離子突然湧了過來。

沒有準備會突然有這樣變化,鍾雲錯愕的退了一步。

好幾張臉,就這樣擠住他。

還沒來的及反應,就只聽見一個男人怒喝,緊接著見到的是那群孩子面上掩了恐懼和驚怕。

「吵什麼!要你們討食飯只會吵.....」

鍾雲愣住了。

他還記得這個人。










「嗯,這些那鳥兒應該夠吃了吧。」

向小販仔細詢問過餵鳥的用途,也恰巧那販子知曉幾許鳥兒相關的,便好心的多告訴他一些。

韶雲捧著手上裝滿小米的木盒,正想告訴那在不遠等著他的鍾雲。

讓他多等了些時間,希望鍾雲別又像在山上一樣跑的不見蹤影才好。

隨著時間過去,人也日益長大,韶雲當然知道,那日師父告訴他人販子的意思。

鍾雲他,被遺棄了。

幾年下來,很努力的想讓兄弟忘記那些事情。

可鍾雲不笑,所以韶雲也知道,他根本無意將雲門當家。

要怎樣快快讓他的師弟定下心來?

一邊想著,一邊回到方才分手那位置。

卻是見到,人已消失。

怎麼,又跑了?

「大哥哥,你在找人嗎?」

半晌,一個孩童見他四處探著,才跑上來問。

「嗯,我找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同伴,留著很長的黑髮.....」仔細的向那孩子說了鍾雲的特徵。

「那個人,剛剛被幾個外地人帶走了。」

「外地人?」

孩童點點頭,「我娘說是從外地流來的人販子,最近官府追捕的兇,結果跑到鄉下來了.....」

剩下的,韶雲沒有聽完,拔腿就是快跑。









他認得這些人。

因為,最後他的親人,就是將他賣給這些人。

然後很多日子過去,他們以為他死了,便將他隨意棄置,直到後來碰上老人和韶雲。

「怎麼,看你那年沒死成,似乎又找了更好的人家攀上。」

鍾雲哼了聲,沒想搭理他們。

「別忘了你娘簽的賣身契還在我們手上,要贖回來.....」

那人笑了起來。

微微望了一眼有些距離的韶雲,心下有了打算,「拿出來,你還我我就給你想要的。」

「好大的口氣。」那人錯愕住,隨即就招來幾個同伴,「小鬼,就話可得算話。」然後對來的人使了眼色。

「不過這小子長的也挺好,要沒錢就隨便把他賣了,我們也有銀子可花。」

不知道是誰先這樣子說,總之幾個人又笑了起來。

「小鬼,想要斷契的話就跟我們來。」

最早那人開口說了話。

其實不跟也不行,因為前後都夾了人。

他不能將韶雲也捲入,畢竟他們原來就不是相關的人。

然後鍾雲想起那隻鳥,一隻鳥死掉,有什麼關係?

如同,他鍾雲走了,又有什麼關係。

暗暗衡量眼前的幾個人,開始思索幾年來在雲門所學的有多大功用。

興許曾有那一點時間,他想問韶雲,那鳥兒是從哪裡撿來?

鳥兒.....是單獨嗎?








在幾個人好心指路下,韶雲追著到了郊外。

鍾雲來這麼偏僻的地方做什麼?

疑惑,然後起了一陣風,捲來一張撕了一半的紙張。

紙張上,有一個他沒見過的名字,可是鮮紅淋厲滿滿的染上那張紙。

紙張飛過。

然後他看見,是鍾雲站著,地上或多的倒了幾個人。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見他的兄弟,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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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雲打贏了嗎?」

突然來的一個問句,讓距離最近的霓雲忍不住捲起書就往瑟雲的頭上敲下去。

這傢伙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

「是說已經找到那群人販子,那後來鍾雲應該會知道你親人的下落吧?」

推敲著,佾雲問了句。

「嗯,在送官府之前,我有問過,知道他們最後是往南方去投親了。」淡淡的笑著,鍾雲輕輕啜了一口茶,「後來韶雲遠本打算帶我往南尋親的。」

「你沒有去嗎?」

第一次知道,原來鍾雲還有親人活在世上,這樣與他們幾個的經歷就都不同。

只是,為什麼鍾雲沒去?

「沒有,南方太遠了。」

擱下茶杯,鍾雲又是微笑的說道,「而且沒幾個月後,師父就帶了遊雲回來,我不幫著照顧,光是韶雲一個怎麼有辦法。」

就韶雲那樣子,說不定遊雲會給培養成韶雲第二。

然後就會變的很有趣,一天到晚見到兩個人互唸。

雖然說,其實現在也差不多,只是因為兄弟一多,那些心思注意力就跟著分散,現在的韶雲就沒以前那樣子緊迫盯人了。



「後來呢?」







後記

其實.....

這篇『鳥』原來算是個長篇....

不過想要很快解決他的某玄(汗),硬生生的把他縮短~

這兩天網路線出了一點問題,所以就將兩篇文打在一起了~

網路線~

還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啊(遠目)



(註:這人已經到了神遊的狀態去了。)
ifu 2004-12-6 06:42

之四





「先睡一下吧。」

帶著人回家,韶雲翻出了藥箱,小心翼翼的給鍾雲上了藥。

幸好這兩三年來師父給鍾雲打的基礎夠好,才沒傷的利害,多是一些皮肉傷什麼的。

只是鍾雲不說話。

這下他反而有些緊張了,雖然鍾雲來這邊幾年也是挺少說話,但今天氣氛怎樣想怎樣怪異,連他都不敢說話。

深怕說錯什麼,就會刺激到師父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兄弟。

鍾雲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我娘不要我了。」

他說,一點情感都沒有的說道,「你呢?你們打算多久之後,丟掉我?」

如至親的家人,都可以因為大旱中,以幾個饅頭或是多少糧食將他賣掉以得活下去的機會,若是有一天他們兩人也到了如此,是不是他又該淪落何方?

「你在說什麼,鍾雲?」韶雲凝起眸。

「你今日因為自以為是的好心將那鳥救回,明日等他傷好,那鳥該怎樣回到他原來生存的地方?」像是幾乎有點銳利的逼問,鍾雲逐漸沒法控制自己的音量,「鳥一近人,沾了人的氣息,往後就回不了自然 ,還是你韶雲無限慈悲要養他一生一世沒怨言了!」緊緊握著拳頭,微微的顫動著。

「不會回不去的。」韶雲拍拍他的肩膀,「無論如何,他是鳥,會回到同伴身邊。」

望著面前幾乎單純的目光,突然有種想一拳打調那白癡笑容。

「要是有一天,你活不下去,你會將鳥吃了或是賣了?」要是有一天,他也像親人一樣,必須賣了他才會生存.....

「我想,鳥兒兩種都不願意吧。」韶雲彎起大大的笑容,「我們,要另尋他法才是。」

「?」

「已經沒關係了,鍾雲。」

已經沒關係了。

韶雲伸出手,緊緊抱著他。








之後過了幾天,那隻鳥的傷勢好了很多,開始試著飛上飛下。

「再過一陣子應該就可以飛好了吧。」

韶雲張開手,那鳥兒蹦著跳到他手上。

「笨鳥,下次別又飛傷翅膀了。」鍾雲撐著下顎,伸出手指逗弄那鳥兒。

褐色的小鳥瞇起眼睛,小小的頭顱在鍾雲手指邊蹭著。

「鍾雲,你的親人都在南方。」

冷不妨的,一句話從韶雲口中這樣的冒出來,「我帶你去尋親,可好?」災旱和飢荒已經過去了,前些天從那些人販子的口中打聽出來,鍾雲的親人在南方一帶落了腳,現下應當已經穩定下來了。

聽說,鍾雲家中還有母親和幾個弟妹。

他想,也許鍾雲有他應該回去的地方。

「不用了。」

豁然站起身,胸口那點氣燥怎麼都平息不了,「既然他們當初都當我死了,就不用多事回去破壞他們的生活了。」

韶雲嘆了一口氣。

「鍾雲,人不能忘本。」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若是這邊也容不下我,我自己走就是.....」

清脆的巴掌聲一下子響起。

「別曲解我的意思。」也是愣了一下,韶雲望著泛著熱的手掌,突然開始有點後悔了,「我只是.....」

鍾雲撫著右頰,看著他。

「我只是.....」緊張了,這下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完蛋了,鍾雲可能以後都不會理他了。

被突然響聲驚嚇的鳥兒飛落在桌面上,左右張望的看著兩人。

嘆了一口氣,鍾雲兀自撫著疼痛的面頰,「我只剩下這個家了。」

他說。







當然,事後韶雲耽心的事情也沒有發生。

鍾雲仍然向往常一樣愛理不理的,不過明顯上,已經不會像以前一樣很難靠近了。

鳥,在一個月後,飛走了。

「不過飛了一隻鳥,有必要難過成那樣子嗎。」坐在樹枝上,鍾雲隻著下巴看著樹底下的韶雲。

真受不了,不過是鳥飛走了,一個男人作啥像個女人一樣萬般不捨。

「希望他能快點找到他的夥伴啊。」

韶雲望向藍色的天,有個小小的褐色高飛。

「哼,爛好人。」

才想反駁,卻是一個東西掉下樹,狠狠打在韶雲的頭上。

是一只小小的木盒。

木盒的手工不是很細緻,花紋刻痕深淺不一的。盒子下,有著他沒見過的名字。

然後韶雲記起來,那個名字,在那天他找到鍾雲的時候,在一張染了血紅的紙張上見過。

盒子內,裝了許多褐顏色的羽毛。

是那一個月中,鳥兒換下舊毛所留下的。





後來,遊雲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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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那個盒子!」

仲雲驚叫了一聲,和瑟雲面面相覷。

「什麼東西怎麼了?」輕啜了一口遊雲遞來的茶,鍾雲疑惑的看著突然大叫的那人。

「沒.....沒事。」仲雲跳起來,拉了瑟雲就跑,「我們有事情先走了,等等要幫我們留下點心啊!」

知曉內幕的霓雲和佾雲只是相對望了一下,偷偷笑了起來。

「鍾雲學醫好像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遊雲帶著淡淡的笑容給其他人的杯上重新斟滿了茶水,「我記得是我入門不久之後,鍾雲就開始向師父提了要學醫的事情。」

原來鍾雲還藏了這麼多事情沒有說,每次都讓他笑說他們小時後怎樣怎樣的,果然自己以前有不是什麼優良兒童。

「那是兩碼子事情。」放下手上的茶杯,鍾雲跳下走廊,「沒事情的話我要繼續去整理藥圃了。」

說著,就離開。

「其實鍾雲也不怎麼坦率嘛。」

霓雲撇了撇唇,眼睛卻看向另一個吹笛的人。

「哼。」

曲雲站起身,一下子就消失在樹邊。

只是笛聲還是沒有斷。

「好了,我也要繼續去忙我的事情了。」遊雲站起身,稍微將走廊的東西給整理一下。

才這樣想,迴廊彎角處先出現了紅白交互的人影。





那天晚上,韶雲在房間的桌上看見了一只小木盒。

盒子上,沾了些許泥土還有擦傷,像是滾到哪邊撞壞似的。

盒子裡面,還有些褐色的羽毛。

他彎起唇角。

盒子的下面,還有一個久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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